“辛苦我的阿慎了。待此案了结,我定向天子多请几日沐休,好好陪陪你与阿难。”

    唐见微开心地咬了咬童少悬的唇:“你说到做到啊。”

    童少悬到省疏殿要求见卫袭,卫袭很快便让她进去了。

    童少悬兴致勃勃地要跟卫袭说审谳的结果,没想到卫袭已经知道了。

    卫袭道:“没想到不过是陆责这一个小小的棋子,竟能埋下这么多的隐患,牵连甚广。可想而知从澜戡到澜宛,澜氏一宗野心有多大。朕相信陆责之祸不过是冰山一角,澜氏或许还有更多不可告人的计谋。”

    童少悬心道,天子的眼线遍布得可真广,她可是亲临审谳,得到的一手消息,不过回家吃顿饭的工夫天子就已经了如指掌。

    澜氏的势力渗透到禁军南北衙之中,单是侯立为澜氏所用,便已经教人不寒而栗,毕竟他可是天子近卫。

    而天子却是不慌不忙,迄今为止只是让童少悬在大理寺审谳之时不妨透露一些,根本没有想要直接将侯立铲除。

    可想而知天子无论是眼线还是后手,都不落于澜氏之下。

    难怪在澜氏气焰渐长之时,天子还能够安安稳稳地布局。

    大概是年少时的孤弱和苦难,让她拥有了“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的能力和远见。

    二人聊了许久,将这几日在审谳中的收获与卫袭说了,卫袭很满意童少悬的进步。

    也提及与刘阔那番推心置腹的争论。

    童少悬想起刘阔,心里还是有些难平。

    卫袭问她:“为何难平。”

    “微臣觉得,刘公是难得的贤者,不过走错了路。”

    卫袭笑着,没继续说刘阔,而是谈及旁人:“你应当见过澜宛,你觉得澜宛其人如何?”

    童少悬想了想,打算说实话:“澜宛气质文雅意不外露,能联合三家之力而尚未分崩离析,可见此人能力卓绝。微臣也看过她的文章策论,竟全都是利国利民的观点,且不是空谈。若单论能力,澜宛在中枢恐怕暂无敌手。”

    “没错,长思与朕所想一模一样。”卫袭说,“你大概没见过澜戡。虽说朕与澜戡之间仇深似海,他也一向看轻朕,但若抛开成见,澜戡这一代圣儒的头衔,恐怕连朕的舅舅都无法企及。朕求贤若渴,可这些人觊觎朕祖上以血肉拼下来的江山,朕自然不可能因为任何原因退让。”

    卫袭的面容有了微妙的变化:“这不是一场游戏,而是生死之战。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与兵刃相交的凶残战场没有任何区别。对方亦不会因为你敬重与否,就对你手下留情。童长思,你若害怕想要退缩,朕可以念在你姐姐的面上,放你离开博陵。”

    童少悬一直都觉得卫袭身上有种不同于史书上所描述的天子应有的严冷和威严。

    在登上皇位之前的她,应当是个如冬之日,如夏之云,愿意与人亲近的清和平允之人。

    被推到今日的地位,她当迷茫过,痛过,但现在的她已经读懂了一切,看透了一切,也接受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