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知罪魁祸首何在,其中种种细节反倒就不要紧——你既然知道挚爱受辱于人,那便只需要牢牢记住受辱于人这件事便是了,至于如何受辱,若是追究太细,于所有人或许都是新的磨难。

    隆升一笑,“太夫人这次帮了我大忙,日后有什么事若我帮的上,只管和我说。”

    有隆升这句话,郭刘氏便已满足——她儿子虽然才学平平,但她那个小孙子却很是聪明伶俐,来日若是金榜题名、进入朝堂,再有贵人提携一二,郭家也就有希望了。

    隆升点到为止,并不多谈承诺,只转而问起郭刘氏家中如何。

    郭家虽然败落,但到底留有些许家底,加之郭秀才也算勤勉并不坐吃山空,故而荣华富贵虽然没了,但也还算得上是殷实体面的普通人家。

    隆升观郭刘氏举止,听其言谈,再想到郭家败落后仍得如今这样的体面,恐怕也多有郭刘氏的功劳,于是心中便又不觉感慨一番宣州刘氏阴盛阳衰之类——只是,往日她看谨贵妃和顾刘氏,总担心她们的侄女也是这样厉害,担心袁豫安太憨、日子过不下去。但如今看郭刘氏种种,却觉得袁豫安这样老实的人,身边有个伶俐的媳妇儿,大约才是他的福气。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郭刘氏估算着顾清穆也该回家了,这便辞去。

    隆升也不多留,只命人准备了几样日常也算得用的东西作为谢礼请郭刘氏带回去,又命逐风送了郭刘氏出门。

    不多时,逐风便回转,只道郭刘氏已经回去了。

    隆升当时正让存雪给她重新梳头,只说了一声知道了,便又问道:“咱们带回来的东西都命人收起来了么?”

    逐风便道:“摧霜和剪雨亲自带着人收拾记录呢。”

    隆升看着刚从发髻上取下来的孔雀步摇和孔雀簪,出了一会儿神,半晌又道:“没镶嵌过的宝石珠子就存放起来,但有些首饰可以拿出来,咱们日常用着。待会儿你亲自去看看,也不必所有首饰都放在外面,只挑那些日常戴着方便的就好。那些过分正式的,就不必挑出来占地方,只存在库里就行了。”

    “还有一些小的摆件儿玩意儿,你也看看,合适的也可以拿出来、咱们摆着。”

    逐风跟随隆升多年,知道她不愿母亲所留之物只是一味留在仓库中吃土,自然便答应下来了。只是想了片刻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公主,那此事之前未告知侯爷,侯爷那边的人还参了苏大人一本,这事儿……”

    这事儿倒是有几分尴尬。

    但隆升只是一笑。

    皇帝赐下东西的时候自然不曾说过其间诸般波折,只道是宫奴收拾得久了些,故而今日才将这些东西都整理完毕。

    只是皇帝说着说着便说漏了嘴,提到了禁卫因沿海某事奏苏慎独隐瞒不报——虽然皇帝意识到失言后,立刻改口不提,但隆升本就知道底细,到底还是猜出来龙去脉了。

    “不打紧,”隆升笑道,“这本就是禁卫职责所在,若是不奏,陛下难免会怀疑禁卫是否和苏慎独有所勾结,那才不妥。”

    逐风也觉有理,但还是说了一句,“但只怕郭太夫人和您提前通气这事儿,日后侯爷知道了,觉得您瞒着他,心里不痛快。”

    这话若是别人来说,自然是多嘴了,但逐风追随隆升最久,她说这话,隆升是最不觉得什么的。隆升当下想了想,便笑道:“你说的也是,今天晚饭叫厨房准备得细一些,再把咱们之前存的桂花酒拿出来,我今儿得跟人家赔不是呢。”

    存雪在旁听着,都忍不住一笑。

    隆升瞧见了,便笑着训斥道:“傻丫头,笑什么?你不懂,你姐姐这才是金玉良言,你得好好学着点儿——夫妻两口子过日子,不是靠讲身份、讲规矩的,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尺,凡事好商量,才能舒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