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意策马行到许王身边,桃花眼中带着泪珠,拘谨地下马对他行礼。

    许王头戴凤翅兜鍪,身穿暗金盔甲,透着一股飒爽的英气。

    他俊美的面上挂着得意之色,说:“易侯以受周王诏命的规格接待许国大军入城,又到城前亲自跪拜迎接,受孤训诫。无半点不尊不敬之念,和蓄意谋反之嫌,孤心甚慰。”许王一甩马鞭,踏进城门,“公主与孤同行吧。”

    “喏。”她驱马跟随许王,心中苦闷不已。

    今日天光明亮,杨柳风吹面温柔,黄莺清啼,若不是国破之日,倒是个采风的好时候。若是往常,她定会央求出宫游玩,与雅士和歌对唱,写诗做赋吟游佳景年华。

    道路两旁百姓、士兵叩首跪拜,长长的叩首人群一眼望不到尽头。恭迎许王的呼声与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燕国王都曾以春日满城牡丹闻名诸国,如今依旧花娇,只是人心凄迷,难以言表。

    一路行至王宫,许王悠闲地看着王都的恢弘建筑,颇为满意。

    许王行至飘云宫大殿前,他边走边欣赏八十一台阶上记录的颂古贤事迹,她粉颈低垂,薄唇苍白,跟随在旁,不敢怠慢。

    他挑眉道:“燕国所出的名士英豪诸国闻名,怎到你父亲这代,如此不堪。”

    “先王早逝,太后溺爱父王。”她心中对父亲的作为也颇有怨言,但为人子女不能随意议论长辈过错,所以一直隐忍不言。

    他摇头讥笑:“即使父母早逝,无人教导,心中有雄心壮志者,也不会自甘堕落。”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拉着她走进飘云宫,他的大掌温热有力,清意虽又累又乏又饿又渴,但也不敢怠慢,小跑着随他前行。

    许王坐在燕王的描金黑漆嵌百宝椅上,翘着腿,端详着周遭的摆设,见雕栏画壁,飞龙踏云。他深邃的眸子里带着笑意:“易侯倒是很会享乐。”

    燕清意躬身在旁,眼下一圈乌青,赔笑着点头:“大王所言极是。”

    许军在将士的指挥下在城中、宫中肆意的搜刮。燕清意听见宫女太监的尖叫哭喊声,心中悲痛,但无力阻拦。

    她陪着春风得意的许王闲聊,他说什么她就附和什么。

    不久,许国士兵把燕王夫妇、燕国世子、燕王的姬妾和燕国王室公伯全带到了殿上,一众近百人,跪在许王面前,噤若寒蝉。

    许王的事务官面上带着欣喜地笑容,上前回禀:“下官查阅了燕国近年来的赋税,燕国风调雨顺、年年丰收,易侯征赋颇多,国库丰裕。”

    许王淡笑点头。

    又一官员说:“燕国地产丰富,所产井盐不仅能够自给,还能售往诸国。此后可设盐官在此地开凿盐井,汲水煎盐。燕国西侧山川连绵,可设官吏勘探铁矿,补给许国军需武器的原料。”

    许王轻拍百宝椅,道:“甚好。”

    又有官员回复:“下官大致核查了燕国都城人口,能征兵的青壮年约有六万。许军连连征战,以战养战,已很难征集壮丁,此番在燕征募壮士,既可补充士兵,亦可扩充许国耕农之数。”

    他们搜查之事极多极细、涉及燕国农政商产的方方面面,逐一向许王汇报,亦有还没点算清楚之事,正在核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