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意走后,王后又静坐在殿中,闭眼揉着眼窝。

    绣诗走到身旁,跪着为王后捶腿:“奴婢方才在殿外听到娘娘让贵妃讨好大王,这事可要支会仁西王一声?”

    许娴缓缓张开双眸,望着堂下的牡丹地毯,纤细的手指慢慢蜷起:“先缓一缓。仁西王知道了,又会说本宫做事急躁。”

    “那可要防着贵妃的肚子?”绣诗沉声道。

    “不必了。”王后淡笑,思起那日与许亦星的计划,“一个谋逆之人,即使生出孩子,其子也承不了大统。况且宫中众人皆无子,她若有了身孕,许明沅高兴,自然会放松对其他事情的警惕。”

    绣诗轻咬下唇:“奴婢总觉贵妃太过于单纯直率,又易信人。”

    王后想到方才贵妃满面哀戚地跪在地上拒绝献媚,眼含情伤,涕泗横流,不像有心机之人。况且她只是托贵妃讨好许明沅,并未要求她做其他事,即使这事传出去,也不过让人以为王后想借贵妃之宠来探听圣意罢了。

    王后扬起柳眉:“去把淑妃叫来。”

    “淑妃这些年一直躲在宫中不见外人。奴婢日前派太医去看了,太医回禀淑妃身体早已无恙。”绣诗缓缓说,“她恐是伤心了。”

    “伤心?呵。本宫有用得上她的地方,自然要让她出力。她一味地躲在宫中装聋作哑,她的父母族兄还想不想活了!”王后红唇微翘,一掌拍在桌上,茶杯“哐当”作响。

    淑妃周萦雅,是周国宗室之女。许明沅登基之时,周国赐贵女于他,意味相交之好。

    周萦雅才到许国时,性子并不古怪,她饱读诗书又有几分少女的娇蛮。

    四年前许国伐文,周国与文国相邻,文国求助周国,周国虽是外强中干,但也派了四万余将士援助文国。

    文国惨败,被许军屠戮。周许彻底交恶,淑妃百般求情,许明沅也没有放过周国援助的士兵。导致本就因内乱贫弱的周国雪上加霜,国内少壮伤残,弱女孤寡,流民失所。

    周萦雅听说了故国之殇,便不再对许王有一分好脸色。许明沅亦认为淑妃身在许国,一心向周,性格过于执拗,便不再召幸她。

    今年年初,王后的表弟从封地回长乐过年,给王后带了一些淑妃母家的消息。

    周国世家派系争斗不止,周萦雅一系是周国宗室旁支,在内乱中其父为逆徒进言而获罪,全族受到牵连,一同流放至周国西北草原放牧。

    周国牧场与许娴表弟的封地相邻,北方又是匈奴盘踞之地。许娴便委托表弟,派兵装做滋扰牧场的匈奴,杀掉牧场看守的士兵与其余牧民,将周萦雅父母族兄秘密押回长乐囚禁。

    淑妃族人被押送回长乐时,被长乐驻军发现,将领将消息递进了宫中,告知了太后。

    太后为此将王后好一顿责骂,说她无端惹事,滥杀无辜。王后骗太后,她设计囚禁淑妃家人,皆是为巩固自身地位,保住王后之位,她与大王关系不睦,淑妃又不受她差遣,她担心会有威胁,所以才先下手为强。

    太后命她善待淑妃族人,王后满口答应。

    王后转头便以家人生死要挟淑妃,让淑妃在许明沅从燕国回来后,与他重修旧好。

    王后还命淑妃服下了不可受孕的药物。她最忌有人有孕,日后她与仁西王密谋弑君成功,许明沅的孩子必会成为隐患,到时再要除掉其子,她难逃被太后、大臣责难,落人口实。况且她一直私下对宗亲抱怨,大王好勇斗狠,有伤天命,后继无人,以此在许国宗室中污其名誉。若淑妃产子,那会让许明沅在许国的地位更加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