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然而小帅哥拉斯普丁对阳光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他谨慎地望望窗外,确认没有弩箭手准备【狙击】他,便关上窗户、扯好窗帘。他点亮油灯,然后捋了一下袍子后面的下摆,这才坐下。面对信纸,他却迟迟不动笔,只是哀声叹气。

    “呱!”笼子里的乌鸦叫了一声。

    拉斯普丁对乌鸦龇了一下牙,故作凶相:“别吵!”这才提笔写信。他的字还算工整,字体纤细,就像用少女的骨骸摆就。

    “亲爱的爸爸:”

    “接到您的来信后,我想,您并不那么爱我了。不可否认,我存了依赖您的心思,但您能切身体会儿子的感受吧?好了,我们还是把私事放在一边,来谈谈公事吧——反正您喜欢工作多过喜欢家庭,不是吗?”

    “对于您说的那套老掉牙的理论,恕我无法赞同。死灵生物是依靠我们死灵法师才能出现的,没有我们,就没有死灵生物!难道不是吗?我们辛辛苦苦地找来【白骨召唤】用的尸骨,我们从虚空中招来死者的灵魂,我们用暗元素点燃灵魂之火……所以,死灵生物就该是我们的仆人!它们低等、愚昧、自私、不自量力,只配做一件道具,根本没资格和我们平起平坐!中、高级死灵生物拥有智力,这点我承认,但也摆脱不了被我们支配的宿命啊!冥土自然是极强的,但在死灵魔导师和大巫妖眼里也不值一提!”

    “请您放心,为了大局考虑,我自然不会轻易与死灵生物翻脸、让成员们陷入危难。即使我要抓捕冥土,也得等到冥土被‘候补圣徒’重创之后,用最小代价完成。也许您还不是很了解您的儿子,我要告诉您,他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当您收到一个准英雄级死灵骑士作为生日礼物时,您不要太惊讶就是了。”

    “目前形势不大好。狄塞尔曾窃听珀尔斯与冥土的谈话,得知一个重大消息:珀尔斯的信徒数量开始减少,因此他的情报网日渐缩小。众所周知,神明依靠信仰而持有伟力,信徒越多,神越能行使其威能,作为神之使者的珀尔斯也是一样。因此,珀尔斯已经不复准英雄级的实力了,我怀疑再过多一个月,他甚至会掉到中级水准以下。‘蛮人’占卜时,水晶球里出现一个教廷祭祀的身影。祭司以下的神职人员能篡改信仰吗?‘恶疾修士’和‘荣光布道者’恐怕也做不到吧?您对教廷知之甚广,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正确答案。”

    “我们藏身在几户平民的家中,控制了户主的妻子与孩子,使得他们不敢告发。有黑暗法师为他们下了禁制,一旦他们敢说些不该说的话,大脑就会被暗元素迅速破坏,半分钟内就会去天堂。虽然我们以为万无一失,但铁蹄骑士团还是找到这儿。他们也不敢直接动手(这真是太奇怪了),而是伪装成普通民众。我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到目前为止,我们损失了两个剑刃舞者、三个狼人,还有两个死灵法师。我感觉,一场风暴将要来临。”

    写下这段话后,拉斯普丁又紧张兮兮地将窗帘拨开一道缝隙,眯着眼往外张望。他虽然没发现异状,但仍忧心忡忡地坐好,继续写道:

    “我不知道我们逗留在亚斯坦特的意义是什么。珀尔斯说,为了在亚斯坦特内部破坏、夺取最终胜利。可我们连自保都成问题,能破坏什么?还有,死灵生物有胜利的机会吗?‘骗子’、‘病毒’、‘万能之手’都被吸引到战场上,更不必说优雅之兰斯洛特和‘邪眼’了!就算您远在异国他乡,您也知道这场战争有多激烈吧?!这星期以来,每一个城市都被争来抢去,没有一天能确定主人!我越来越后悔掺这趟浑水了!爸爸,也许您说得对,我并不是个能干大事的人,我不该一个人做这么大的决定。噢,我的失眠症似乎复发了。”

    “就写到这儿吧。我需要听一下狄塞尔的意见,他说的话很多时候都有道理。祝您身体健康。”

    “您忠诚的小格里高利”

    “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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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斯坦特。

    在12月20日的傍晚,一个祭祀慢慢地走向酒馆。当他推开百叶门时,喧闹的人群竟然一下安静。这也难怪,谁见过神职人员进酒馆的?

    对鸦雀无声的众人笑笑,祭祀走到吧台,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他显然是尽量低调了,但他脚下带着的光环力量仍然引来他人惊呼,因为被光环波及的人都感受到温暖、舒适以及安全。似乎只要围在这个祭祀身边,就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安全感。人们继续谈天,只不过都下意识地放低声音,以免惊扰到这位神秘祭祀。

    酒保凑过来:“客人,您喝点什么?”

    “树莓果汁吧,谢谢。”祭祀将两个银币放在吧台。很快,一杯甘甜的果汁摆在他面前。

    祭祀大概二十五岁,下巴比较尖,有些弱不禁风;他的眼里只有“与世无争”四个字,简直是羔羊才有的眼神;他的皮肤比女孩子还要白。任何懂行的人都能发现,祭祀的袍子有着重重叠叠的暗金魔纹,竟是一件灵魂装备;他胸口挂着的那个十字架,是由十多颗红宝石拼凑而成的,每一颗宝石都能叫顶级收藏家有初恋般的感觉;相比起来,他摆在吧台上那本教典一点儿也不抢眼了。这么一位贵客来到酒吧,简直像白天鹅飞到了养鸡场。

    “和您打听一点儿事。”祭祀这次推出一枚金币。他的神情很诚恳,对一个平民生活职业者用了尊称,似乎没什么不妥。“这个小镇有奇怪的人出没吗?我是指,一些穿着橘红色衣物的人?”

    酒保一边擦杯子,一边苦笑道:“您问的是黄昏教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