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桦去厨房煮上小米粥,纪叔叔现在已经吃不下去饭了,只能稍微进一点流食。

    等粥熬好的时间里,林桦把整个四合院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以后的生活都将崭新如初。

    收拾停当,把粥装进保温桶,林桦锁上门开车前往医院。

    一进病房,一个穿着白色职业套装,留着干练短发的女人坐在纪叔叔病床前,女人闻声回头,看到那张年轻熟悉的面容,林桦一怔,几步走上前去,“阿姨好。”

    是纪陌言的妈妈,安妮。

    安妮是一位时装设计师,有自己的时尚潮牌。

    大二那年,安妮来北京参加秀场,刚好来看纪陌言,纪陌言便带他见了安妮。

    安妮时尚干练,思想特别开放。

    他见安妮之前还很担心,毕竟他们是同.性.恋,是这个社会的异类,任何一个妈妈都不会愿意自己的儿子找一个男人吧。可是没想到,他第一次见到安妮,安妮就特别热情,还拉着他的手说,陌言和你在一起之后性格都开朗了许多,你让他每天都这么开心,阿姨真的很高兴。

    从那以后,和安妮的每一次相见,都是愉快的经历。

    安妮眼睛都红了,用纸巾擦了擦眼睛,起身拉过他的手,“小桦,你来了。”

    林桦点点头,把保温桶放到病床旁的桌上,打开盒盖凉着。

    纪叔叔已经进入昏迷状态,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安妮拉他到沙发那边坐下,看了一眼病床旁的蓝色保温桶,“陌言的眼光总是没有错,你还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孩子。”

    林桦摇摇头:“阿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安妮一直以干练女强人形象示人,此时在病房里,也柔软了许多。

    “我和你纪叔离婚的时候,陌言才1岁多,我本来想要带走陌言,但你纪叔说,你天天到处飞,一有秀场的时候忙一个月不着家都是常事,保姆代替不了父爱母爱。你纪叔是个好男人,虽然我们观念差很多,他古板一些,但他对陌言真的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又当爸又当妈。”

    “他从小把陌言教得特别好,博学多识,温文尔雅。陌言走了以后,他几乎一夜之间就老了,头发也是那时候白的。他这几年过得不容易,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能过去和陌言团聚,他的心结也算是解了。”

    林桦太懂这种滋味了,他尚且崩溃沉沦至今才翻然醒悟,纪叔叔是哥哥的亲爸爸呀,从小一手拉扯大的孩子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滋味,比他痛百倍千倍还不止。

    纪叔叔是个历史学教授,他第一次见到纪叔叔的时候,纪叔叔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研究象棋,一头黑发,精神矍铄,还特别热情地为他炒了一大桌子菜。

    而现在,纪叔叔躺在病床上,因为化疗,头发剃掉了,整个人气色暗沉发黑,没有一点生机与光泽。

    十年,终究是物是人非了。

    林桦喂纪叔叔喝粥,只能进去一点,很多都会顺着嘴角流出来,林桦耐心地拿湿巾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