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在夜里只有一扇窗亮着荧荧灯火,笙歌倚在郁垒怀里,长裙倾洒如繁荣的牡丹,长发如墨,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吹拂起床帐。

    窗外星光点点,窗内烛火摇曳,郁垒轻轻摩挲着笙歌的小手,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

    “夫君,我好怕,好怕你会离开我。他们…他们会如何处置你?”

    “可能禁足一百年,还是三百年,谁知道呢,我会回来找你的。”郁垒的眼神中满是宠溺与欣喜。

    笙歌突然起身,望着郁垒无比严肃道:“夫君,我是凡人啊,我的一生只有匆匆数十载,等到那时我早已不在了。”

    郁垒收起笑容,静静地望着笙歌,看着她湿湿的眼眸,她小巧的鼻子,她淡红色的唇,郁垒微微怔神,他从未考虑过笙歌是一个凡人。

    在他的心里,她是夏离啊,她是上神夏离大人啊,她怎么可能会老?会死?

    郁垒望着无助的惶恐的笙歌,心里第一次确切的明白,面前的女子是夜笙歌,她是凡人,会老,会死,假若她死了,他便再也得不到夏离大人了。

    郁垒惊慌失措地抱住面前的女子:“我不离开你,笙歌,你也不要离开我!你不要老,不要死,好不好?”

    笙歌的眸子覆上一层氤氲,她的耳朵贴在郁垒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温度。

    突然门被一脚踹开,阴风破门而来,门口黑雾弥散,窗子被风席卷着开开合合,发出刺耳的声响。

    夜笙歌惊得身子一抖,郁垒站起身将其护在身后:“笙歌,莫怕,有夫君在。”

    待看清来人,郁垒紧张的神情忽然放缓,眉目中燃着的阴冷与杀气也转瞬即逝,他挑起唇角莞尔一笑:“哥哥怎么来了?”

    只见黑雾中走出的男子身着黑色锦衣,上绣红色螭纹,腰束玉带,玉带中缀着赤色玛瑙,正是冥府鬼帝—神荼。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神荼咬牙切齿一把揪住郁垒的衣领道:“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平日里骄纵任性,我宠惯了你!你今日做出此等重逆无道之事!你告诉我!我这次该怎么救你!”

    神荼红着眼眶吼完,松开了郁垒,他满目愤怒依稀变成了疼惜。

    神荼抬眸望见床榻边坐着的夜笙歌,冷笑一声开口道:“郁垒,你生来机灵,可为何在对待她的时候就这么蠢!你可知…可知这不过是夏离九世当中的一世,只不过经人间数月或数年之久,在神界来算更不过是须臾的功夫!对于她来说算得上什么?可你却搭上了你的生生世世!”

    郁垒仍旧是笑着:“我都知道,哥哥,我愿意。”

    “糊涂!”神荼一掌拍碎了身边的石桌。

    夜笙歌吓得手足无措,惊慌起身扯住郁垒的胳膊。

    窗外弯钩半月挂在泼墨般的夜色中,虫声阵阵,风拂过花朵发出窸窣声响。

    “莫怕,这是哥哥。”郁垒握住笙歌的手,柔声安慰着。

    “哥哥。”笙歌怯生生地唤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