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问你,抛开天水城外不提,即便西域军第一场大败于萧姽婳,所剩军队还有多少。”

    “大约六万有余。”

    “然,分作东西两军攻守相望,则为三万余一营,此等架势,你可认为萧姽婳会横冲直撞?”

    “自然不会。”

    “这便是了,萧姽婳人数虽只有两万,可也算善战之兵,而萧姽婳本人也是善战之帅,我等伏击西域军,使得西域军人数不过五万,再分兵两营虽无不可,可再无那般优势,是以最好的选择,便是索性集结一处,与萧姽婳对峙。

    而萧姽婳一方,也会因为敌军人数骤减而降低压力。萧姽婳年轻,善战,能力很高,即便再老练,也难免有些许自傲情绪,面对如此对峙,当然不会认为己方无法获胜,那么对峙消耗之局,自然成立。

    可惜,终究还是低估了萧姽婳,不曾想让其看破我之计划,看似压迫西域军,很是冒进的靠近扎营,实则不过是摆出架势糊弄我等罢了。”

    好么,听起来还真是,够复杂的,一个疑惑过去,新的疑问又出来,糊弄咱们?怎么糊弄?

    看出了秦良玉的疑惑,李秀宁嘴角微微一扬,右手背后,左手搭在刀柄上,立于高出望远,淡淡道:“莫要忘了,我们打的是仁义之师,如何可能彻底丢开雍州不管?哪怕此地并非我们的地盘。

    换言之,若按照最先计划,西域军与萧姽婳对耗,待到时机合适,我军无论是奇袭天水城外的西域军,还是绕后与萧姽婳夹击在外的西域军,都势必将获得大胜,携此声望,进一步提高我军声望,以此告诉众人,别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我们,才能护住大家安。

    由此,一可打击西域军,二可削弱萧姽婳,三可收买人心。”

    秦良玉张张嘴,好一会没说出话来,最终只是挑出大拇指,佩服佩服。这也是秦良玉自认差距最大的地方,那便是整体战事乃至政局的盘考虑,秦良玉自认将来会是领军打仗的好手,但思维到达如此高度,怕是很难。

    “不过眼下萧姽婳已经看出我的计划,莫看场面闹得凶,实际则是拖延,纯粹对峙。”李秀宁又道。

    “此举就不怕天水城有失?毕竟如今军情来看,西域军已经对天水城发起猛攻。”秦良玉反问。

    “所以萧姽婳这是在赌,赌的就是天水城能够防守住,只要天水城不失,萧姽婳就立于不败之地。此般对峙下去,萧姽婳兵力不会有任何损失,而我军不管是打哪处的西域军,都对萧姽婳有好处。

    攻天水,解天水之围,那么镇西府兵力解放,自然能够出兵夹击剩余西域军。

    若选择前往协助萧姽婳,则萧姽婳能顺利抵达天水救援。

    而且,即便天水城破又如何?镇西府镇守雍州数百年,底蕴丰厚,姜氏家族并非无善战之辈,一旦天水城破,无论是镇西府还是城内百姓,只能选择破釜沉舟最后一击,若西域军部围于天水还好,可如今到底不过一部分,难免会吃大亏。

    届时,萧姽婳要面对的,几乎就只有与之对峙的西域军,并且是远离雍州与西域边界的西域军,待那时,西域军不攻自乱,士气自会大跌。

    除此之外,镇西府实力再次大损,若说现在还能保持一定程度上的独立,那么到了那个局面,只能选择彻底拥附于萧姽婳,也就是说,萧姽婳将彻彻底底的掌控雍州。”

    这会秦良玉算是彻底听明白了,同时也晕乎的厉害,果然还是直接领兵打仗来的简单,这种要考虑战场之外博弈的事情,小一点还好讲,大影响,委实不大适合现在的自己。

    怪不得,怪不得像是杨妙真那般勇武的将帅之才都心甘情愿听命于李秀宁而没有半分不满,不是因为领军打仗的本事不如,而是因为李秀宁大局观的面。

    “那,现在我们又当如何是好。”秦良玉想了想,若是这样子,己方如何选择还真是有够为难的。不主动出击,那么事先各方面打算算是彻底废了,得不到几分好处。可若是直接出击,那等于帮助了萧姽婳。莫看现在是盟友关系,可实际上,却是潜在的敌人,迟早会有敌对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