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朗朗不怎么敢忤逆他爸,虽然疑惑,但还是接过了。

    “爸,这是什么......”

    “别他妈瞎问,让你去就去!”

    就这样,陈朗朗几乎是被赶着拧开了主卧的门。

    床头柜上夹着一盏小台灯,郭霞半靠着已经睡着了。

    她手边散落着那件最常穿的格子外套和一些针线,很明显睡前是在缝补衣服。

    枕头被当成了靠垫,跟床褥中间隔着一段空隙,陈朗朗轻轻将布袋放下,刚要撤回来时,余光瞄到了一角白。

    台灯透出来的光是暖黄色的,如同一层薄纱盖在郭霞脸上。

    不知为何,陈朗朗一下就停住了。

    他脑海里蓦地闪出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妈妈头上有这么多白头发了?

    郭霞手里还捏着外套的一角,布料上插着针,指尖布满老茧。

    陈朗朗扫视一圈后,鬼使神差地坐了下来。

    是因为刚才妈妈那个表情还是因为那段话或是因为些别的什么,他说不清。

    只是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看过眼前的女人了。

    “妈,”陈朗朗无声地动着嘴唇,小心翼翼从她手里把东西拿了出来,

    “这件格子外套你都穿了多久了?得有十年八年了吧?还缝缝补补的要穿?怪不得你土,买件新的不好么?”

    他把针线扯下收好,又把衣服叠了叠,嘴里却一直没停。

    “又土又蠢,明知道我爸是个混蛋,为什么还能跟他过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早点离婚?”

    即使在深眠,郭霞的眉心依旧是拧着的。

    陈朗朗看见后想上前抚平,手却在半空停了下来。

    借着不怎么亮的灯光,他看见女人偏开的肩颈处,晕着大片大片青紫色的伤。

    有些是新的,有些是陈旧的,像骇人的病毒,正堆在一起密密麻麻朝他笑着。

    一根尘封已久的弦忽地在胸腔中绷断,陈朗朗倏然回想起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