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不敢,奴只是想求大人一个庇佑。”

    容色温顺的垂下眼帘,许攸衣的不喜他看在眼里,心思婉转间,觉着与其百般讨好,倒不如单刀直入的与她坦白,虽说有些冒险,可按着如今的情形,即便是下下策,也好过被许攸衣再而三的奚落厌弃。

    “奴不愿成为其他人的棋子,奴虽然低贱,却也知晓好坏,刘捕头将奴安在您的身边,要奴做的事,您想必也已经猜到了,奴自小就惜命,可刘捕头的命令,奴又不能违背,只求大人能给奴指一条生路,保全了这条性命。”

    日头渐上,晨风间的微凉湿意须臾散去,蝉鸣声从浓密的枝丫缝隙中徒然窜出,满目的茵翠刹那间似一盆沸水,蒸腾着弥漫了整个庭院。

    容色笔直的站在阶前,瘦削的肩膀一半暴露在烈阳下,明暗间,神色不甚明晰。

    许攸衣眸光一闪,手微微卷着扣在茶案上,神色倒是有了些意动,不过也仅仅只是刹那。

    “庇佑?你觉得,你也配?”

    许攸衣冷笑了声,容色不过是一个伺候茶水的侍儿,刘汝费尽心思的挑他上来,必然是事先做全了准备,如今这惺惺作态,无非是想先得了她的信任,再做图谋。

    既是这般,她倒是要瞧瞧那刘汝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本官不喜虚头巴脑的东西,你想要本官的倚仗,也得看自己值不值这个价!”

    瑞凤眼微微一眯,许攸衣觑着容色,字里行间满是鄙夷,“本官倒是希望你能给本官一个意外之喜。”

    厚厚的卷页卷在手里,越捏越紧,容色的脸色须臾间显得有些难看,脸上从未有过的臊意火辣辣的弥漫开来,唇瓣微微发白,容色眼睫微颤的抬起下颌,将目光凝在许攸衣一张一合的唇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他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意念,想要彻底的征服一个人,看着她为他肝肠寸断,看着她为他柔肠百结,看着她因为求而不得,而生不如死!

    许攸衣的名字像是烙印般,在这一刻深深的刻进了容色的心头与脑海。

    那一瞬间,容色不甘心的想便是得不到许攸衣的心,也要让她坠入世俗的深渊,永远都离不开他!

    ...

    “头儿”,程三领着一帮子衙役缩头缩脑的跟在刘汝身后,神情戒备,不远处的杨柳树旁一张大大的布幡高挂其上,硕大的赌字周围,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呈喷射状浸染着四处弥散,摇摇坠落向满是残肢断臂的青石砖。

    五丈余宽的街面上,两方人马正激烈的砍杀着,周边摊贩惨白着脸,不敢叫嚷,战战兢兢的抱头缩在杂货台下,鲜血像是湍流的小溪顺着沟渠横亘在惊呼四散的人流尽头,一坨坨脚印踩着可怖的血腥一遍又一遍的覆盖原就污浊不堪的砖面。

    一个头带玳瑁簪,穿着白巾斗篷的高大老妇在身旁小侍的搀扶下,踏过一具又一具看不清模样的尸体,神色冷漠的向两方人马靠近。

    刘汝细眼微眯,将刀往后一递,制止了程三欲请示的探问,自己则扶了扶官帽,大踏步的向那大竹伞下的老妇走了过去。

    “刘主绅,您可算来了!”

    老妇发色半白,眼睛里带着极浓的黄斑,黑色的眼珠像是凸起的章鱼触角吸盘,黏腻腻的发着精光,刘汝叉起手,脸上的笑纹褶皱着拉起嘴角,自如的上前见礼,“这帮不知打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打着您的名号,横征杂税,您看看这折腾的。”

    刘汝特意拿眼睇了睇不知何时停下来的众人,挂着笑,继续道,“刘某也是才得的消息,还请刘主绅莫要嫌刘某来得太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