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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武帝相互摩挲的拇指跟食指停止了动作,看向地上跪着的林芷,有些怔愣,他早就忘了当日他亲口任命林芷为御前女官这回事了。

    江无心适时凑到了皇帝跟前,耳语了几句。

    宣武帝叫林芷站了起来,他对赵宇卓的态度倒是比他另外两个儿子的态度要好上许多:“宇卓眼神倒是好使,朕这儿有个什么新东西,你总是第一个发现,朕要是缺了什么,你也是第一个想起,你爹是个不争气的,还好生了你这么一个合朕胃口的孙子。”

    林芷恍惚间想起,这位便是上次马场远远见过的安王儿子,听十三说过很是得皇帝看中,皇宠加身,比王爷们在皇帝跟前都要有脸得多,可还没有等她感叹完,就听到宣武帝遗憾地补充了一句:“可惜不能陪朕炼丹,做不了仙人的弟子,炼个丹,居然还能够炸了朕的丹炉!”

    那是挺受皇宠的。

    林芷默默想到。

    被赵宇卓这么一打岔,殿上剑拔弩张的态势瞬间消匿,宣武帝像是看不见场上的其他人一般,只顾着与自己最看重的孙子聊天,聊的都是他最近炼丹的感悟,赵宇卓不仅认真听着,还时不时问两句,挑起了宣武帝的兴味来,两皇家爷孙就在宣政殿里论起长生之道来。

    不过睿王跟永王自然不愿意直愣愣地听这些东西,两人现在对长生之事没什么兴趣,倒是对自家父皇屁股底下那张椅子中意得多。

    永王第一个打断了宣武帝与赵宇卓的对话,他拱书人的心,父皇,儿臣请命由儿臣带人去彻查。”

    睿王向前一步:“父皇,儿臣反对,只是因为几个穷秀才的嫉妒妄言,就要在这殿试前的关键时候,扰了一个有志之士的心思,这传出去也是贻笑大方的事情。”

    赵宇卓眼神利了起来,握在宽袖里的手忍不住紧了紧,他这两个叔叔这几年野心膨胀得厉害,什么地方都要去插一脚,还要时不时向对方挖点坑,要说一击必中也就算了,偏偏偷鸡不成蚀把米,也不看看皇帝的神色。

    宣武帝身子向前,靠近沉香木长案,冠冕下的珠子来回晃动得厉害,看样子,宣武帝已经是不耐烦到了极点。

    “放肆!”

    下一秒,空阔的大殿里传来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

    上好的花鸟缠枝杯被摔得七零八落,睿王跟永王两人正巧都上前了一步,那被子便砸在两人之间,溅起来的的茶水打湿了两人的裤脚。

    皇帝一怒,众人都跪了下来,大殿里达到落针可闻的地步。

    跪着的众人,自然没有看见宣武帝额上青筋炸起,双眼赤红,他大步跨下台阶,几步走到殿内几个臣子的身旁,永王此刻才万分后悔,方才就不该率先开口的,这下子好了,他父皇又要发疯了,永王细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肥胖的身子幅度轻微地颤了颤,他身边的睿王额头上都冒出了虚汗。

    两位王爷都是这般模样,后面跪着的臣子内心叫苦不迭,后面几位大致可分为两个不同的阵营,但到了此时,那滔天的富贵仿佛离众人远去,更有些两股战战,甚至想夺门而逃。

    宣武帝阴冷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你们一个个的,平日里朕懒得管你们,就以为朕心里不清楚你们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是不是!”

    “朕告诉你们,你们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朕都看在眼里,想要谋那滔天的富贵,也不看看有没有那个命拿!”

    众位臣子方才还各自为敌,此刻几乎都将头深深埋了下去。

    宣武帝的真龙靴子踩在大理石地板上,脚步很轻,但在臣子们的耳朵里,不亚于平地惊雷,宣武帝的脚步停顿的地方,他跟前的臣子都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