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基本功学得极其扎实,又有些民舞的功底,所以苏缃复健起来还是比较得心应手的。

    以至于在苏缃学起《大鱼》和《关山月》的时候,并没有怎么觉得卡手,很快就把舞顺下来了。

    “……怎么样?”苏缃有些忐忑地问顾云彻。

    这已经是她们第四次联排合曲子了。顾云彻的状态却很差,仍然会不时弹错已经重复联系过很多遍的音。

    因为风景园林专业本身课业众多,再加上晚会上她需要出的节目都需要抽时间出来排练,时间非常紧张,身体却不由她逞强,已经开始吃不消了。

    顾云彻轻抚着涨红的指尖,就像是在触碰滚烫的熔岩。

    种种琐事悄无声息地给她带来了极大的精神压力,加上种种无法诉诸于口的感情,以及蛰伏在她心底那些从未消失过的恶兽,都让顾云彻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悄然爆发。

    四下无人,顾云彻忽然抬头望向了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仅仅只是活着,就已经用尽所有的力气了啊。”

    苏缃愣在了原地。

    她忽然想起来大舅子那天跟她说过的那番话。

    他说,“接下来我要对你说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牢牢记住,或者永远忘记然后离开。不论你做什么选择,我唯一希望的你能做到的,就是不要伤害她。”

    苏缃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会非常严重,于是斩钉截铁地说,“我答应你。”

    清舒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时,像是讲起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两年前,出了一场意外。……或者说,那并不能算是意外。我们的父母毫无征兆地选择了自杀。”

    苏缃:“……”

    在听到“自杀”这把一直藏在自己心里的刀后,苏缃心下一寒。

    就像是淋头浇下了一桶冰块,砸得她头破血流却痛不自知,冻得她喘不过气来几欲窒息。

    清舒略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措词。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或者你有没有听过‘集体自杀’这样的说法,我想用这样的解释可能更合适一些。尽管到现在为止,我都跟云彻说父母是死于车祸,但是死亡报告书是没法撒谎的。她已经不再是个小女孩了。

    “那时临近高考,看着云彻整日整夜独自一人坐在父母的房间里,不哭不闹地整天整夜,我忽然觉得这远比父母自杀的真相,要来得更加残酷。

    “从那时起我不禁会想,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的存在吗?为什么他们总是对善良的人视而不见?为什么他们总是任由苦难发生?为什么他们心安理得地接受着香火供奉?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所以,她最不能看到的就是自杀。

    苏缃突然想起了天桥下,铁轨上,她和顾云彻的初遇。从某种意义上说,那其实并不是一种偶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