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遂被告知可以赴宴。腊月梅花,清雅馥郁。此次萼梅宴,也是讨喜。长睫微敛起眼中愉悦,低眉将书本置于书桌上。想起之前玉玉的相邀,愉悦轻快。收拾着装,踏着雪色,披上披风,带着云艺前去赴宴。

    寻上马车,坐于窗边。手扶起帘子,望着满街飘雪。丝丝寒风透骨,拉了拉衣袍,将暖手炉握紧了些。街上仍有不顾冬日严寒,依旧出街的孩童。想必那梅花宴,也一定热闹。也不知那梅花开的如何。到了目的地,下了马车。在门口张望等待。

    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撞了你,并匆匆忙忙向你道歉后离开,你想进聚景园看看,一摸身上钱袋没了。银两15

    夜宿温瓶火,香添暖被笼。晓晴寒未起,懒梳妆,偷袭林下软月光。青鸟叫晨,梳少女双髻,别浅色玉珠,未配金银,未着浓妆。别人问,只答“应是夜寒凝,恼得梅花睡不成。我念梅花,花念我。明明自家园中梅无双,却偏要去看寻常,无心情,只道去给了面儿。”

    我与三子出二房,骨血连着筋,此番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亦惹得我不快。

    道着,道着。

    又曾想起那日与晏姐儿邀约,我曾豪言壮志许她看我权府梅花的世无双,如今倒打了脸面只得道一句世事无常。我哪好亏了她等我,娇纵一句“三哥可去了哪?他可去了大哥处?”话未落,我指了指红色小袄,又言“人世间有百媚千红,花有情之所钟,我唯爱红梅。今日便着它颜色,去赴一场人间惊鸿宴。”

    着兔毛小靴,披兔毛小坎,捧着小暖炉至长兄处听候今日安排。

    “往年都是权家折腾这些东西的,今年怎么换了孔家?”

    犹自嘟嚷着,伸手拂去衣上梅瓣,拢紧身上外罩着的绛紫纹缠枝莲鹤氅裘,头带一顶月白雪帽,踏一双掐金挖云红羊皮小靴,小姑娘不喜欢这宴会,风吹得枝丫簌簌作响,时不时落下点雪沾湿了衣裳,受风受冻的,还不许吃尽兴了,只得吮几口温酒尝个新鲜。一时无趣,便躲了来往的丫鬟小厮,专拣了偏僻小路溜出去。

    远远瞧见有人上了荷花池上架着的木桥。这可罕见,荷花池天寒地冻结了冰,平日除非洒扫,断不会有人经过那处。一时心生好奇,走近了,方知是安福帝姬。

    “安福帝姬安好。”

    福了身向人道好,转而将规矩礼数丢在后头,两人也算自小相熟,见了面倒也不算拘谨。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我瞧见成福帝姬同恒王在一处,也没见着你?”

    问阙在薛府东厢,薛至怀特意求来的清净。她携了书于问阙楼内观,沉思扰扰,纷繁往复。下了心去钻研,孜孜不倦。

    竹影掩余晖,月半浮,星子坠空。

    姜姜蹑手蹑脚慢步进屋,小心将寒意都挡在门外。“小姐,孔府递帖邀您明日参加鄂梅宴。”姜姜又唤了几声,才将她从书海里拽出。姜姜捧起薛至怀小脸,意图制止她之后的动作。劝道,“好小姐。几月来,您一次门都没出过。夫人担心的紧。”

    她虽不愿外出交际,可想起母亲,总不愿她忧愁,也只得应下。

    出发前,姜姜仔细将她装扮。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皓腕凝雪,姜姜得意肯定自己的成品般点点头。冬月寒冷,姜姜又为薛至怀裹了大氅,若有人远远瞧着,定觉得她像一圆团。

    至孔府,绕绕转转。

    薛至怀踩着微消的雪,听它微末声响,趣味十足。多晌过去,她抬头瞧瞧周遭,却是陌生景象,一时竟不知身至孔府何处。薛至怀急急去瞧来时路,却撇见葱茂叠叠梅树脚下,墙根旁,躺着一人,已然没了生气。

    “姜姜,姜姜。”她急声唤人,却听不见一声回响。

    点点头,晏晏出力,荡漾起,高些,再高些,对面的树叶我都能碰着了,引出一串笑声,混杂在鸟啼中,使人舒心。带着恣意,忘了身处,只想化身为鸟,窜上九霄,体味一览众山晓的感慨。只可惜麻绳束缚着,最高也只能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