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去卫生队处理冲突事件的戴奥米上尉和叶梅尔扬诺夫大士,带着北条谷雄一起回到连指挥所。

    北条谷雄虽然在苏军的战俘营待了几年,但久居人上的经历,让他始终保持着不怒自威的那种气势。他的络腮胡子早已剃掉,人看起来也要年轻了许多。不过此刻他的状况不太好,国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浓眉紧缩,胳膊上挎着绷带,有新渗出的血迹。

    戴奥米上尉走到我的面前,敬礼后报告说:“少校同志,闹事的战士们都安抚好了,北条谷雄我带过来交给您处置。”

    我点下头,说:“上尉同志,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置。不过,现在你去把连里的战士集合起来,我有话要对他们说。”接着我又望向刚才和我八卦了半天的索林,补充说,“指导员同志,你去帮连长一把。”

    “是!”两人答应一声,向我敬礼后离开。

    我走到北条谷雄的面前,一脸诚恳地说:“北条教官,你的伤势不要紧吧?对于战士们今天的冲动行为,及带给你的伤害,我表示歉意,请你不要介意。”说完,我郑重地向他敬了一个军礼。

    也许他没有想到我居然会给他道歉,而且是一脸诚恳,没有丝毫的惺惺作态,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啪地一声立正向我敬了个军礼。大声地说:“长官,我不会怪那些士兵的,我会继续尽力把他们训练好。”

    对于他的这个态度,我很满意。我点点头,说:“北条上士,我们走吧,跟我一起去见见七连那些战士。”

    自打赶死队攻击德军阵地后,等于就捅了一个马蜂窝,德军在继续进攻第131团的同时,也给予了我们足够的重视,每天都会对八连阵地进行炮击。虽然阵地上有足够的防炮洞,但是伤亡还是难免的。由于七连新兵较多战斗力弱,这也是迟迟没让两个连换防的原因。我今天之所以会一反常态地向北条谷雄道歉,也是希望他早点把七连的新兵蛋子训练成合格的战士,能把伤亡不小的八连换下来休整一段时间。

    我们来到外面,看见七连除了执勤的哨兵和巡逻兵,剩下的都已经在空地里排列得整整齐齐。见我们出来,戴奥米小跑来到我面前,立正报告说:“少校同志,七连集合完毕,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入列吧!”听到我的命令,他再次敬礼后转身小跑回到了队列的最右边。

    我缓步走到了队列前方,不紧不慢地说道:“同志们,今天发生的围殴教官的事大家都看到了。我特意把北条教官留下,是做什么的?就是为了训练你们,提高你们的技战术水平,让你们在将来残酷的战斗中,多一点能保住自己性命的本事。可是,对北条教官,你们又做了什么,居然几十个人一拥而上,把教官打得鼻青脸肿,连胳膊都打折了。你们可真有本事啊,要是将来对上德国人时,你们也能这么勇敢,我就该感谢上帝了!”

    “少校同志,这北条教官太不是东西了,居然不把我们同志的命当命,让几个人躲在土堆后面,就让人用机枪扫射,也不想想这样会打死人的。”队伍里的萨普雷金少尉站了出来,义愤填膺地大声说道,“要是不狠狠地教训他的话,战士里心中的怒气就无法平息。”

    我没想到少尉居然会这么说,明明做错了事,居然还强词夺理。我冲他翻了个白眼,问道:“受伤的那名战士在哪里?”

    “我在这里,指挥员同志。”一名手臂缠着绷带的战士,从少尉后面的队列里走了出来。

    “你说说,机枪开始扫射时,你为什么要乱跑?”

    听到我这么问,那个战士有些慌乱,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回答说:“少校……少校同志,您……您不……不知道,当子弹从头顶嗖嗖飞过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就只想尽快离开那里。”

    我冲这个战士摆摆手,让他回到了队伍,然后才大声地说:“同志们,相信你们都听见了,这位战士之所以受伤,是因为子弹在头顶飞过时害怕,到处乱跑乱窜才被流弹击伤的。大家可以认真地考虑一下,在训练时都如此惊慌失措,真的到了战场上,面对敌人的枪林弹雨和不停在身边爆炸的炮弹,又会是个什么样子?那个时候在乱跑,就不仅是受伤这么简单,也许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见到队伍里的人听了我的话,都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赶紧趁热打铁,接着说:“从今天起,每个战士都要进行这个练胆训练。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北条教官。”说到这里,我扭头叫了一声北条谷雄,吩咐他说:“待会儿安排战士在土堆里埋上钢板,这样子弹就不会穿过土堆,伤害到躲在后面的战士了。”

    北条谷雄啪的一个立正,响亮地回答:“是的,长官!”

    我又冲着队伍大声地问:“我的话听明白了吗?”

    队伍里的指战员们齐声响亮地回答:“听明白了!”

    接着我又冲戴奥米和索林下命令,说:“两位连长和指导员,接下来的训练,就由你们协助北条教官进行。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