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溟从来没有见过贺子兴哭,他跟贺子兴隔了一米多点的距离,在贺子兴突然安静下来的那一瞬间,他也登时无措了,他动不了,就这么怔怔的瞧着他。

    贺子兴红肿的右下巴还带着上下两排快要渗出血的牙印,微红的一大片,跟大红颜料兑水勾芡后的淡粉一样,就这么柔柔浅浅的晕开在贺子兴白玉一样嫩皮上,就像是盛夏甘霖过后破水而出的蜜桃,瞧着格外叫人心动和……口渴。

    史溟抿了下唇,深吸一口气,还是朝着贺子兴走了过来,然后伸手去接过贺子兴手里拎的打包袋。

    他余光瞥了眼,贺子兴脸侧边儿还滑着泪,泪珠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豆子似的,从这人眼眶里倒出,贺子兴有双很好看的卧蚕,眼泪流出的时候,还会在卧蚕上面挂一下再落下来,这会儿可能是泪珠停的时间过长,浸的这人黑密的睫毛都沾着数不清的小水珠,很可爱。

    史溟控制不住的,突然低头笑了一下。

    这一笑,把正认真哭泣的贺子兴可真给气着了,贺子兴不可置信的偏头,他的泪还在很伤心的淌着,但史溟、史溟这没心没肺的傻逼玩意儿正盯着他眼角的泪笑着,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啊!这人简直就不是个人了!他很心酸的眨了眨眼,一串串泪珠又特没出息的掉了出来,贺子兴憋着哭腔,咬牙切齿的瞪着史溟:“史溟!你混蛋!”

    “嗯,”史溟笑着抬手替他擦了擦眼泪,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我知道。”

    “操|你大爷的!史溟我操|你大爷的!”贺子兴一看这人还笑,那给气的,喘着气儿又开始哭,哭着还不忘着接着愤恨的骂:“你无耻!你傻逼!你缺德!你不讲理!你忘恩负义!”

    “嗯,我说了,我知道。”史溟语气安慰着,抬手给贺子兴擦着泪,然后一手拎着早饭,一手握着贺子兴手腕往摩托那儿走。

    “你就是个混蛋王八犊子!惹是生非的事儿逼祖宗!缺心眼儿!没礼貌!抽烟上瘾!喝酒醉驾!昨天还想特么要疲劳驾驶呜呜呜,过马路不看红绿灯也不讲交通规则,还动不动就跟人干架……”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史溟听贺子兴哭这动静竟然觉得越发悦耳,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贺子兴的脸:“这些我都知道。”

    “你他妈知道你还这么干!”贺子兴又开始激动:“你是不是生来就是找死的!”

    史溟收回手,开始解着塑料袋,笑着:“人一生下来,不就都是找死的么?”

    贺子兴:“……”

    这话听着,竟然没毛病?

    史溟递给贺子兴一杯豆浆,又伸手在他眼角抹了下眼泪,指腹在贺子兴脸侧多停了几秒,他眼神在这一瞬晃过一丝迷茫,他瞧着贺子兴背后的远方,叹了声:“至于怎么个死法,对我来说,都一样。”

    贺子兴一手扇掉他的手,恶狠狠的吸溜了几口豆浆:“你这人,就是个疯子!”

    史溟没回答,拿起豆浆静静的喝着,他把包子放在摩托车座上,往贺子兴那边儿推了下:“吃饭吧。”

    贺子兴冷哼一声,拿起一个小包子来两口咬了塞嘴里,下巴那地儿嚼的时候还在隐隐作痛,贺子兴挺愤恨的瞧着史溟的白净如削的下巴,一边儿吃一边儿想着,可千万别叫他逮着机会再跟史溟干一架,不然他一定咬死这牙尖嘴利下口没轻重的玩意儿。

    盯了半天,贺子兴再伸手往袋里拿包子的时候才发现光自己吃了,史溟一下都没动,光握着杯豆浆慢慢的喝着,他皱眉看他:“你怎么不吃包子?”

    “我不喜欢吃牛肉馅的。”

    “那你还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