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和珠儿对视了一眼,由素馨拿主意,她道:“那我们,过半个时辰回来。”见许泱点头,她俩慢慢退下楼去,出了寄汀苑,珠儿不解道:“小姐受伤了吗,怎么像是在借酒消愁的?”

    “恐怕是。”素馨道:“我们随便找些吃的凑合,一会到苑外候着小姐,以免她出事。”珠儿点头,两人脚步匆匆离开。

    寄汀苑的阁台上,许泱替自己满上一小杯,缓缓端起,只是抿了一小口,“嘶”了一声,“又酸又甜……”接着,她又喝上一小口,再是仰头一大口,仿佛是在熟悉这个过程,循序渐进。

    “还挺好喝。”许泱笑着,又满上一杯,咕噜几口,再满上一杯,咕噜几口……酒足饭饱了。

    她趴在桌上,神态自然地微合双眸,再慢慢睁开,视线浅浅晕开一层雾。脸颊上泛起微醺的红晕,她将下颚搁在手臂上,趴着发呆。

    杏眼眸子,柔情婉转,轻愁淡素点点勾勒其中。钟离舒从半掩的门进入,便看见这样一副景象。

    那股心脏间传来的陌生感觉,他竟习惯了不少,当下只想起凌子韧的话,等她及笄之年,定是京中第一美。

    “大猪蹄子?”许泱呢喃一声,咯咯笑着,等她再睁开眼后,眼前长身而立的男子更近了些。她猛地抬头,眨眨眼,盯着钟离舒。

    “喝醉了?”钟离舒负手而立,问着。许泱坐直身子,心口还憋着气呢,于是道:“民女不过一介比马不如的小女子,殿下怎么得空来找民女了?”

    本宫错怪了你,不该说那些混话,本殿是来道歉的。

    然而,他开口却是,“你是怎么驯服那匹马的?”他心内叹气,大丈夫能屈能伸,道个歉有何难?

    许泱哼了一声,偏头说:“这与殿下何关?”

    说来她这项能力,原本就是为了钟离舒创的。上辈子明宣帝死后,钟离舒夜里难寐、心神难安,没有一天能睡好觉,就连安神香也无用。她为了取得他的信任,结合道家的胎息法,独创了安神定魄的心法。

    没想到对马也有用。

    “你救了本宫,我有权知道。”钟离舒越说越离谱了,只听许泱好笑地说,“殿下你这才是歪理。”酒壮怂人胆,加上钟离舒理亏,许泱说话有底气多了。

    两人皆不语,气氛略沉默。许泱抬眸瞧向他,只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又飞快收回视线。为何钟离舒的眼神有些悲壮?

    “你,受伤了?”钟离舒注意到她的脖颈,指了下擦出红印的地方。许泱猛地用手遮住那伤处,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放下了手。那里被黑衣人掐出痕迹,但她在猎场落马而跌落在草地上之时又被刮伤了,所以看不出那手指红印。

    她大大方方地展现在钟离舒面前,心想你就愧疚吧,让你不好好对待我……

    这时,钟离舒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玉瓷瓶,走到许泱面前。他从瓷瓶中刮出一些白药膏,手指停顿在空中。

    “别躲。”他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替她上药,仔仔细细地摩擦,指腹的温热传达至她心间。许泱蹙鼻,柔情又委屈道:“你这算什么嘛,给一巴掌再给一颗蜜糖吗?”然后把她吃得死死的。

    意料之外,钟离舒缓缓道:“你舍命救本宫,本宫不该以小人之心凶你,更是说了胡话,请姑娘原谅。”他突然的道歉,令许泱噎住,原本骂人的话硬生生收了回去。于是,她扬了扬眉,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宽宏大量。

    “算啦,女子不与男子计较。”她心想,原本她就没打算多闹腾,原本嘛,爱一个人,还能低到哪种程度呢?

    倒不知他先来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