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员对方自归微笑,像老朋友似的把一条胳膊搭在方自归肩上。

    “嘿!那好办。”船员道。

    “哦。”方自归心里纳闷,不知道怎么就好办了。

    “哪个是你的行李?”船员问。

    “这个。”方自归用手一指。

    船员把方自归的行李箱从行李架上取下,拎在手上,正要对方自归说话,那个在地上躺够了的壮汉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嘴里嘟囔着脏话。

    方自归听见嘟囔,火又上来,指着壮汉道:“你再骂——”

    “嘿!”拎着箱子的船员隔在了冲突双方的中间,“兄弟,你要打,打又打不赢,你啥子意思嘛?大学生,天气热,火气不要愣么大,算喽。兄弟,骂别个咋子嘛?我地方都已经给你让出来了……”

    那壮汉闭了嘴。

    “来,跟我来。”船员拎着行李箱,拨开人群,向舱外走。

    方自归只好尾随着自己的箱子跟上去。

    “你是去上海唛?”出了舱,船员边走边问方自归。

    “是。”

    “好,那好办。”船员停下脚步,“你的箱子我给你放在船员室。我给你一个沙滩椅,可以躺在上面睡觉。我再给你一条毛巾毯,晚上可以盖。包伙食,我们船员吃啥子你就吃啥子,从重庆到上海五天四夜,对你们大学生特别优惠,只要五十元。怎么样?”

    方自归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暴力问题怎么就突然转变成商业问题了呢?一九九二年,真是一个神奇的年代。

    “哦,这个……”方自归心想,五等舱散席是没有床位的,有一个躺椅比较有吸引力,可五十元不是小数目。

    “这样嘛,”船员继续进行捆绑式销售,“你先给我二十,体会下服务套餐的水平。如果对伙食不满意,后面几天就算了。你放心,没有不满意的,我最喜欢结交你们大学生,所以才给你优惠的。”

    “好吧。”

    “怎么称呼你?”

    “叫我小方吧。”

    “我姓傅,师傅的傅。”

    安顿好方自归,傅哥又去忙了。

    方自归坐在走廊上的一张躺椅上,太阳不晒,视野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