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心里焦急万分,他想早些回去,他的妻儿肯定还活着,他要回去和他们团聚。

    可现在这陈大人现在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自己背他走?

    如今他们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这陈大人竟然想着以前养尊处优的日子?

    “陈昭,你走吧!”钱绘椿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他缓缓睁开眼,眼神似乎变得坚定起来。

    “我活不成了,就算回去,等着我的是什么,你我都清楚。你一个人走,比带着我要容易得多。”

    接着他突然起身,开始脱起身上的官服。

    陈昭顿时惊诧万分,“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你将我的官服和官印带回去,他们会相信你的。”钱绘椿的手有些颤抖,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陈昭也知道钱绘椿的话是对的,不管怎么说,大人都活不成了,但那些百姓呢?

    “大人!你难道不管那些百姓了吗?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可现在正是那些百姓需要你的时候啊!”

    就算死,也得等到将残局收拾了才能死啊!身为朝廷官员,怎可将百姓弃之不顾?

    “陈昭,我能力不足,对此事已经无能为力。朝廷想必已经收到了消息,必然会派了钦差下来。只要我死了,朝廷说不定会放过我的孩子。他们肯定还活着的,我不能绝了后啊!”

    钱绘椿脸上满是泪水,他已经绝望了。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坏到这种地步,真是天要亡他!

    他将身上的官服脱下叠好,又将官印和玉佩放在官服上,而后留恋地摸了摸。

    为官数十年,六年前不得已投靠了那人,这才开始平步青云。

    能做到长天府的知府,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本以为之后的仕途能顺风顺水,谁想竟然出了这样的乱子。

    “本官愧对长天府的父老乡亲,当以死谢罪!”钱绘椿看着远方连绵的山脉,扯起自己的白色中衣下摆,“撕拉!”

    陈昭见钱绘椿在中衣上撕下一块布,接着又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开始书写。

    “大衍六十九年,江南长天府连日暴雨,使天桠江水面暴涨。罪臣钱绘椿身为长天府知府,却未做好防备,导致长天府临近天桠江下游的堤坝崩塌,百姓死伤无数。罪臣无能,愧对百姓,愧对皇恩,竟酿下如此大错。”

    钱绘椿干瘦的脸庞上被泪水浸湿,他抬起衣袖拭泪。这是他的罪己书,这么多百姓丧生与江水之中,他如何能无动于衷?

    再说他心里还抱有一线希望,望皇上能看在他罪己书的份上网开一面,饶他子嗣的性命。

    纵使长天府发生的这一切,都会载入史册。而他钱绘椿和这封血书,当遗臭万年,他也别无选择。

    陈昭面色凝重,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大人也不是那般让人憎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