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夏日的暖风从海上来,一路吹到锦官城,也吹到了燕京城。

    秋棠拖着虚弱的身体,独自一人北上,靠着挖几株珍贵草药卖给药庄勉强赚到几个钱糊口。就这样,等她赶到燕京,已经是中元节过后了。

    只不过,她怀里的那株花苗,那株叫做八月春的花儿,终于长出了花苞。

    七月的燕都,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氛围,有的人忙忙碌碌准备着什么,另一些人则愁眉苦脸,像是在发愁什么事。

    秋棠没心情也没精力去管那些人的表情,径自闯到了皇宫门口,抄起鼓槌,便击响了登闻鼓。

    这面大鼓,比当初彩车花会后,花魁娘子跳舞用的那面巨鼓还要大,只不过,已经没有人记得,记得当初那个腰肢窈窕的虞美人了吧?

    “大胆!哪里来的刁民?!”有禁卫一路追赶着秋棠的脚步跑来,一边呵斥,一边去抢她的鼓槌。可那个禁卫没想到,这个拼尽全力的女子早没了力气,完全是外强中干,他稍一伸手便把鼓槌夺了过来,顺便将她带倒在一边。

    “有冤情去京兆府报案就是,跑来敲这劳什子,好像陛下有时间搭理你一样!”

    秋棠扑倒在地上,使劲摇着头,泪流满面,尽可能用最大的声音喊道:“我是来找陛下的!我找你们的皇帝陛下,我。。。救命。。。虞姑娘。。。”

    “什么什么?你开玩笑吧?”那几个禁卫无不哈哈大笑,根本不肯相信。

    “我们虞姑娘是陛下的妹妹啊,陛下,陛下已经回来了!”她被几个不耐烦的禁卫拖了往外走,“穆锋!你出来!说好的我们要一起回来——”

    “你说什么?”其中一个禁卫蓦地送了手,将她摔了个四仰八叉,“她刚才说谁?”

    “穆锋!”秋棠一骨碌爬了起来,“我找穆锋!”

    “啪!”巨掌带着一股劲风掴了过来,只一下便把秋棠打翻在地,“逆王的名号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逆、逆王?”秋棠捂着淌血的嘴角,迷茫地盯住前方,即便眼前已经疼得模糊了。

    “你是不识字,还是听不懂话呀?”打她的那个禁卫皱了眉头,“城中到处都张了告示,一日三遍地满城游街宣告,你别告诉我一遍都没听到!”

    “我,我今日才进城,拜托卫兵哥哥,告知我一下!”秋棠爬行到他的脚下,拽住他的衣摆,央告着,“求求你,告诉我,穆锋他。。。”

    “他谋逆,半个多月前便回来投案了。”有人说。

    “咱们陛下宽宏,留他在禁中修养,没牵连其他人。”还有人这样说。

    “你这个小姑娘可别没头没脑撞进去,被当成逆党抓起来!”甚或劝告她。

    “现在的皇帝是谁?”她没所顾及地问,“是穆铉吗?啊?是。。。”

    “再乱叫我还抽你!”那个禁卫再次举起手来,作势要打她,“陛下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到时可不是掴你两下就能了结的了!”

    “多谢大哥提点!”秋棠收了眼泪,纳头拜了下去,“麻烦大哥通禀,小女子秋棠,奉虞美人姑娘之命,前来向燕皇陛下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