碣石城中本留有看守,乃是苍龙军后营下的一个小步兵校尉,名叫史执。得知莫环领兵回防,他早已备下一桌好饭菜来为其接风洗尘,还亲自带人出城五里相迎。不过莫环的心思并不在这些酒肉上,也不在意什么礼数,一照面她便向史执问起碣石城的城防情况。

    “城中现在何等配备?”

    史执摸了摸脑袋,“诶……如今只我一个步兵大队留守,约有着重甲五百,轻甲八百,长矛一千,刀四百,弓弩两百张。这一千人装备还是有所富裕。城上有哨塔三十二座,床弩十八张,滚木雷石数十处,抵挡个几千人队伍是毫无问题。”

    两人说着便走到碣石城下,看到以松、杉等木质夹杂夯土筑成约两丈高的城墙。城墙上每二十丈一哨塔,隔数十丈有一床弩架在城墙上,哨塔、床弩周围也都有士兵在执勤。

    莫环走进了些去瞧,还用手锤锤城墙,碗口粗的木桩便发出嘭嘭的闷响。她听着声响皱了皱眉,“城有多久了?”

    “这末将便不得而知,我也是前些天才接管此城。”

    莫环又走到城门前瞧瞧,见锁城门的一人多高的木闩已长了青苔,她一双眉毛便皱得更紧。

    史执察觉到莫环神态的异样,便上前道:“这锁门闩已是废弃的,新的还在赶制,前两日我接管此城时见这桩子如此,便叫他们赶紧换个新的。”见莫环点了点头,神情稍作缓和,史执便又问道:“莫将军次来所为何事,莫不是少将军还惦记着那个石菲?”

    莫环新升迁裨将军不久,头次听人唤她将军她反应得多少迟疑了一些。“嗯,石菲虽然未除,但此处带兵前来主要是为了守住粮道。前线少将军正同戴颖于徒河城下对峙,不知多少日可下,此时后方粮道切不可出差错。”

    “这点将军大可放心,本来这石菲想攻我碣石便是难事,何况又有将军带兵驻守?”

    “还是不要怠慢。”

    “明白,将军交代之事末将自当尽心竭力。将军还有何吩咐,一并交由末将处理便是。”

    接风宴上莫环又将几日的打算同众人交代了一遍,一来是要将城墙修整,并增设鹿角于城外;再来是规范出操训练时间,由牟正至午初,下午为未正至落日;三来是要以小队巡逻,警戒城周三十里;之后还有锻造兵甲、勘察地形等诸多杂事,一番交代下来便至深夜。

    “头儿,今天来这丫头倒地什么来历,怎么年纪轻轻还是个将军?”夜晚众人歇息后,原本驻扎在碣石的老兵同史执凑在一起。

    “这是袁纤那丫头的新副官,是个裨将军。”

    “原来就是个臭裨将,这晚上一通折腾得,兄弟们以为是个多大能耐的人物!”

    “话是这么说,可也决不能轻视。毕竟是袁纤那丫头手下的人,得罪了她咱也甭想在老袁手底下好混。反正在咱这儿撑死了也就待十天半个月,凑合凑合给她糊弄走了便是。”

    几日来天已转晴,莫环便待轻骑至城外勘察。这碣石城东南临着渤海,处于一片滩涂中一块稍微坚实的丘陵上,北面是松岭余脉,正处于沿海走廊的一块儿狭窄位置。如果摸清楚北侧山中的小路,再分别设好哨卡及烽火台,便可将敌人卡在碣石一侧。

    十月初三,莫环已带百余侍从奔至碣石北侧七十余里,此处地形已由平缓的丘陵变成高大的山峦,且山上尽是合抱的松柏以及茂密的地表植被。一路上不见人影,时有清泉从山间流出,走兽忽隐忽现,鸟鸣婉转却不见其踪。若说山林隐遁,养生修仙,此处或算得上是好地方,然而莫环却无心欣赏此处的景致。

    “将军还要北上么?我等见此处已非寻常人可至。”午间休息时,同行的士兵已显疲惫,于是便有人来劝莫环回城。

    然而莫环却一句不回,而是瞧瞧把手指放在唇前,而后继续吃着东西。这一幕使得一些老兵瞬间警觉起来。

    “将军,有情况?”靠近的人小声询问。

    “你未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跟着咱们?”莫环这么一问,周围不少士兵便微微点头。“一切继续,先莫要惊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