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撤,快撤!”九月廿八的黎明被阵阵嘶喊拉开。

    疾鸣的金钟萦绕石城外焦黑的战场,原本寻找战利品的士兵,纷纷丢弃手中的家伙,奋力向石城出城的残垣内逃命。

    “稳住,稳住!”钟黎于残垣下组织着城内的士兵,同时将逃回的士兵迅速安排成防线。夏茂也忙于主城中调遣弓弩手,将之安排到位。

    随着朔风呼啸,北锋的弓弩齐射一轮轮袭来,未及逃回的士兵便似活靶一般。钟黎看在眼中却无能为力,此时若冒然上前救援,恐会被已经安排好的轻重骑兵逮个正着。然而一番清点下来,他却未见胡扬回来,此时便听有人在城外大叫。

    “他奶奶的,搞什么偷袭!”

    钟黎随声望去,便见是胡扬卧在壕沟一侧,胸前一支床弩长矢直贯而入,将他整个人钉在地上。再远望去,北锋的轻骑兵已成一道白线从远处压来,远处的重装步兵也跟随其后,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钟黎眉头一紧,“备马。”他与秦朗道。

    “将军?”

    “只得我去救。你领众人死守此处,无论如何不得跨出出城。”

    “可……”

    “还不信我?”钟黎从秦朗手中夺来自己的战刀。“一会儿待骑兵近了,他们弓弩便不敢乱放,我一人出城反倒成功几率大些。你只需在此接应,并教弓弩手配合便是。”

    “明白。”秦朗点点头又迟疑道:“这是昶巽,将军。”

    看到着灰蓝色鲨鱼皮,较一般长出三寸的刀鞘,钟黎想起他常用的那把晏望已在刚才损了刀刃。“无妨。”

    说话间北锋的骑兵已逼近壕沟,钟黎飞身上马跃出出城。见是钟黎一骑黑甲出战,北锋骑兵依旧策马扬鞭直冲过来。

    只见钟黎从鲨鱼皮刀鞘中抽出暗红色刀背,泛着淡紫色冷光刀刃的长刀,贴着壕沟朝胡扬处飞奔。有快马先至,枪擦着钟黎头盔掠过。他刀虽短枪半截,但正挥了个迎面,便觉得刀身逆流划过水面一般,眨眼间将人马斩成两截。又有几骑一并将枪扎来,他挥刀一拨便将数枝枪杆当中截断。

    “不愧是吃过人的刀,胃口如此的好。”这般觉得,刀便在钟黎手中越挥越顺,眨眼见先靠近壕沟的骑兵已被他斩得七七八八。加之有墙上弓弩不断袭扰,北锋的骑兵一时间有些晃了阵脚,不知该冲还是该撤。借此机会,钟黎已飞马至胡扬身前。

    “伤得如何?”钟黎勒马跃下。

    “将军?”见是钟黎来搭救,胡扬一时激动得连连咳嗽,便见他吐沫星中加着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钟黎细瞧情况,胳膊粗的箭矢从他左胸外侧穿入,背后穿出,余着一尺扎在壕沟的斜坡上,将他半卧着扎到地上。四下里血虽不多,但从咳嗽能看出胡扬的肺定是重伤。此时若凭蛮力拔箭,必然瞬间血涌如注,不等回城便已交代。

    “自己扶住,忍着点。”钟黎举起刀。

    胡扬稳稳姿势,双手握住胸前箭矢,钟黎接着便是前后两刀,利索地将木棍劈开。

    “上马。”钟黎一手揽住险些栽倒的胡扬,蹲身将他扛上马背。这般工夫,北锋的骑兵又冲杀上来,背后的步兵也开始前压。

    此时便听阵前有人大喊:“斩长刀黑甲者,赏千金,升三级,封亭侯。”而此话一出,钟黎便觉得似被群狼盯上一般,到处都是冒着绿光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