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烟奇道:“还敢来攻城?”

    吴晛道:“怎么没有,据说百十年前,遇到饥荒,山贼带兵到邛州临邛郡借粮。守城的官儿半句废话没有,乖乖开了城门,城里的粮食随便搬运。”

    萧平安也奇道:“百十年前就有了么?”

    吴晛道:“这伙贼人可绝非等闲,据说乃是开国时的义兵,兵败后迁至此处,带兵的大将素有手段,半民半匪,休养生息,逐渐坐大,至今已有近二百年了。”

    这下就连云锦书也是惊奇,道:“如此之久,又是势大,看其离此地也是不远,朝廷岂不忌惮,怎容他安稳。”

    吴晛道:“起初自然是要剿的,可那灌云寨建在山腰之上,易守难攻,带头的贼人又是熟知兵法,武艺高强,官兵次次都是惨败。那灌云寨自己屯田耕作,也是自给自足,平常也不骚扰附近州县百姓。天长日久,两下竟是相安无事。只是这么一股强盗,自然不能叫上面知道,但灌口乡又不肯交税,故而在朝廷册上,灌口乡不过是个几百人的小村落。好在其地地处偏僻,也是人迹少至,天长日久,大伙都忘了此处还有一伙悍匪。”

    沐云烟道:“也是奇谈。”

    吴晛道:“是啊,川中之地,民风彪悍,大山又多,这些贼寇往山里一跑,确是难抓。”

    云锦书道:“既然贵府几位亲眷被贼人抓去,贼人可落下什么话没有?”一般贼人劫道,自是洗劫财物,若是连人一起掳去,那就是持作肉票,要继续勒索了。

    吴晛道:“便是奇在这里,我吴家在川中也是名门望族,家人遇劫,几个仆人却都放了回来。据家丁说,家父当时就报了身份名字,若是有心勒索,就算不叫家丁带话,这血印箭书也早该送上门了。”

    沐云烟点点头,道:“是以吴先生怀疑是朝中有人从中作梗,借盗匪之手,想逼迫吴大人。”吴晛也是朝廷命官,但云锦书等人与他说话,都是江湖口吻,吴晛也不拿大,几人倒似相熟。

    吴晛低头道:“哎,我那堂兄最重亲情,这帮人也是抓准了他的软肋。否则那些盗贼何以一句话都不给,想是不愿留下任何把柄,只叫我等心知肚明,乖乖就范。”

    云锦书沉吟片刻,道:“那吴兄打算怎么办?”

    吴晛道:“当下之计,自是要想办法救家人出来。”

    云锦书道:“吴大人那边?”

    吴晛道:“还未敢去信告知,家兄马上要授利州西路安抚使,正是紧要关头,若他得知,恐生变故。”

    沐云烟摇头道:“我瞧不对,若贼人真是与朝中某些人勾结,只怕这消息早已送出去了。”

    吴晛吃了一惊,道:“姑娘是说……”突然回过神来,道:“不错,这些人本就是要逼我堂兄一直外任,不能回川,想必这边得手,那边已经消息传了过去。哎,我堂兄仁厚,最是孝顺,这帮人只要拿着伯母件首饰过去,堂兄见了,只怕就要乖乖就范。”

    沐云烟道:“是啊,我瞧吴先生还是抓紧报个信过去,也好安令兄之心。”

    吴晛皱眉道:“可这信中如何措辞,兹事体大,我又不能欺瞒兄长。”

    沐云烟道:“你就叫他放心便是,不过区区一伙蟊贼,不足为虑。”

    吴晛仍是眉头紧锁,道:“家兄审慎,越是宽慰,恐越是担心。”

    沐云烟心中得意,扫视一圈,扮足了戏文中诸葛亮的模样,道:“把人救出来不就好了,吾有一计,定教樯橹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