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楚枫嫣然一笑,将湿布随手放到旁边桌面上,坐下后又招呼阿勒:“你也来吃。”

    阿勒不坐,道:“腾腾。”

    立时明白她的意思,祁楚枫无奈而宠溺道:“行,那你回去找腾腾,让吴嬷嬷给你弄吃的。”

    阿勒欢天喜地地点点头,探手拿了个竹节小馒首叼嘴里,快步走了。

    “这孩子,就惦记着腾腾。”祁楚枫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说,要是我和腾腾都掉水里,她先救谁?”

    裴月臣已替她盛了碗汤,放在她面前,笑道:“肯定先救你,腾腾会狗刨,哪像你呀。”

    祁楚枫冲他不满地呲牙,然后才低头喝汤,咸香微酸,一股暖意顺着食道通往腹中,再蔓延至四肢百骸,通体舒畅。她顺手拿了个竹节小馒首,边吃边道:“杨大人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若非被我搅了事儿,一顿饭菜,连商队今年多交五成税都谈妥了。”

    “所以你就吓唬他。”裴月臣自己盛了碗汤,此刻已将近申时,他确实也饿了。

    “这怎么能算吓唬,顶多……反正是他活该。”祁楚枫咬着竹箸,想到杨铭话语间对塞外各族的轻蔑之意,叹道,“这位杨大人,日后是个麻烦,少不了要添乱子。”

    裴月臣沉默片刻,然后提醒道:“他毕竟是府尹,折子直达圣前,你做事莫要让他抓着把柄。”

    祁楚枫不服道:“我能有什么把柄?再说,圣上能听他的?圣上那边,去年的军饷还欠着一半呢,把我惹急了,我就让他一气儿给齐了。”

    裴月臣摇摇头,无奈地看着她。

    被他看着,祁楚枫只好道:“我知道了,会谨慎的。再说,我哪件事情你不知晓,若有不妥,你提醒我便是。你的话,我又不会不听。”

    “你不听的还少吗?说到做到才好。”瞧她说还算恳切,裴月臣微微一笑,催促她道,“快吃吧,过会就凉了。”

    为了表示自己确实言出必行,祁楚枫极听话地低头紧吃,一碗汤,连汤带肉,连同里头的酸菜,三口两口便吃完了。

    “对了,你一直在这里,是在等我?”

    她自然而然地将空碗递过去,裴月臣自然而然地接过,又替她盛了一碗。

    “我知晓你会带佟盛年回来,昨夜里看账本,正好有些事儿要问他,再加上兵刃之事,”裴月臣把碗递过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出现这么大的漏洞,须得尽快查清楚。”

    完全没理会他所说的正事,祁楚枫接过碗,低声哼了哼道:“所以,你是在等佟盛年,压根不是在等我。”

    早已习惯了她的孩子气,裴月臣好笑地安慰她道:“也是在等你,这锅酸菜白肉还是我吩咐他们一直温着等你的。”

    祁楚枫这才偏头,盈盈一笑:“怪道这么好吃。”

    识得她时,她才十二岁,还是个小丫头,那时便是这般性情,匆匆十年,一晃而过,如今她已是大将军,人前倒还似模似样,人后却仍是这般孩子气,裴月臣笑着摇摇头。

    两人用过饭,便往刑讯室,裴月臣吩咐将佟盛年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