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不变,就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走过去在慕容绮下首落座:“皇上审完了?”

    慕容绮淡淡道:“审完了,你呢?”

    燕檀也不卖关子,笑道:“确实问出了些东西,其中有些古怪之处。”

    慕容绮转眸看向燕檀:“都有什么话?”

    燕檀将一张抄录下来的审讯内容递过去,道:“步六孤小姐看上去倒确实楚楚堪怜,你看这个。”

    慕容绮低头细看,燕檀接着道:“步六孤毓川确实和将作大匠府中一位侍卫有私情——这个只消审讯步六孤毓川身边的婢女下人,再不济就等明日回京核实也是一样,很快就能证实,只不过么,两人之间的情意远没有达到私定终身那一步。”

    燕檀喝了口茶,接着道:“大约傍晚时分,将作大匠来见女儿,要她拿出些东西,装作是与人私自传递定情信物,步六孤毓川见父亲神色有异,知道事情紧急,索性拿了自己最贴身的中衣出来,想帮父亲转移目光,但那之后的事,她是什么也不清楚了,我问她时,她连细节都说不出来,更不知道什么玉佩纸条的事。”

    慕容绮颔首:“所以你是觉得她什么也不知道?”

    “不。”燕檀反而一口否定了慕容绮的话,“这就是我说的古怪之处,虽然她表现出来的确实很纯白无辜,但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到底是什么问题,这个我还没看出来——先叫人羁押着她慢慢审讯吧。”

    燕檀转过来问慕容绮:“对了,我怎么也想不通,将作大匠何苦要煞费心思将那纸条藏匿在玉佩里,扔进火盆一把火烧了不是更干净?”

    慕容绮为她解惑:“那是步六孤家主——就是太后亲兄长派人送给他的命令,下面落了步六孤家主的记号,纸条上只有一个命令,让他以将作大匠的身份,把几辆往围场里运输草料的车避开禁军的检查。”

    围场里有很多食草的动物,冬日天寒地冻,自然需要草料喂养。是以每隔几日就会有车送一批草料进来,而将作大匠执掌土木营造,在围场这里说话自然也管用,要将几车草料避开检查,无疑是轻而易举。

    “刺客是藏在草料车里混进来的?”燕檀立刻明白过来。

    慕容绮道:“没错,将作大匠虽然和步六孤家主同为一族,权势地位却远不如对方,只能听从吩咐,朕遇刺之后,他越想越怕,生怕他被步六孤氏当做弃子,所以他必须留一手,防止被当成替罪羊。”

    燕檀恍然大悟:“所以他冒风险留下那张纸条。”

    慕容绮点头表示认同。

    燕檀:“……”

    假如将作大匠不瞻前顾后,想着留一手,纸条不会被发现,他还不会这么快暴露。

    她一时间心情复杂,不知道作何感想。

    慕容绮淡淡道:“他实在是想的太多,早在他把那几辆草料车放进围场的时候,他就注定要死了。”

    燕檀侧首望向慕容绮:“步六孤氏蓄谋已久,那京城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她语声有些发急。

    慕容绮拍一拍燕檀的手背,秀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