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平平妈后,苏曼曼站在小店门口久久不能平静。

    她看着女人远去的身影,新皮鞋的鞋跟敲在八宝街的青石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这个声音就跟着她,一路过去,环绕着清脆着,却衬得女人更加孤单。

    她的身姿不像年轻人一般挺拔,岁月在她身上压出了痕迹,认命一般的微微弯着后背,走路的时候,也同样低着头,哪怕已经穿上了那么好看的连衣裙和新鞋子。

    苏曼曼靠着店门,脑海里闪过的都是刘奶奶和张奶奶的对话。

    她们说的话很多,可留在苏曼曼脑海最深处的便是那三个字,平平妈。

    这是怎样一个称谓?

    这是怎样一个介绍?

    她们自始至终没有提过女人的名字,苏曼曼猜想其实她们也不知道女人叫什么名字,或许在那个叫平平的女孩出生后,女人的名字便逐渐没有人再叫了。她变成了谁谁的老婆、谁谁的妈妈、几号楼几单元的业主、那个独自抚养孩子长大的苦命女人。

    苏曼曼清晰记得女人把面吃的干净净,筷子和勺子整齐摆在桌上后,对苏曼曼说谢谢的表情。

    她对苏曼曼说谢谢,说面很好吃。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家里吃面的情形。

    可能也就在这个时候,女人才会想起自己也曾经是父母的宝贝,也曾经那样无忧无虑,也曾经只是自己过。

    苏曼曼看着她那双已经开始变老的眼睛,只觉得在这一分钟,或者说在她吃面的这一段时间内,她至少做回了自己,也找回了自己。

    苏曼曼微笑对女人说,“不客气,以后没事可以来店里坐坐,我一个人,也很无聊。”

    女人当时就笑了,这个指向很明确,是在邀请她,更重要的是,在邀请她自己。

    好久了,没有这种感受。

    以前女人都是以平平妈的身份被邀请的。

    不管是学习小组,还是兴趣班。

    而这次,是她自己。

    女人要离开小店的时候,突然看向苏曼曼,那双眼睛里都是坚韧和温柔,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眉毛弯弯,“我叫王兰。”

    “我叫苏曼曼。”

    苏曼曼送走王兰后,坐在桌前开始记账。

    她专门下了一个APP,可以在上面记账。

    苏曼曼把今天的收入输进APP中,48元*3,得出结果,144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