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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吴良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暖和的床上,屋子里有一股柴烟混合着草药的味道。

    “你醒了?”一个有些驼背的老叟正在扇火熬药,瞥了一眼吴良,有些漫不经心道。

    吴良皱着眉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头晕目眩,像是额头被人硬生生打了一掌,而且浑身无力,像是饿了好几天。

    这老叟他认识,姓向,是镇子里的老郎中,一年半载都不一定有生意上门的那个。

    “向老头,我怎么在这,我不是已经淹死了吗?”知道自己没死,吴良自然欣喜,因为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做,不过喜悦都藏在了心底。至于这向老头,跟他客气个啥?

    老叟站起身来,双手后负,故作高深道“我向老头行医一甲子,那向来都是悬壶济世,从来都是从阎王爷手里抢人,何曾往他阎王爷手里送人了?”

    老头姓向名来。

    吴良翻了翻白眼,这牛皮吹的,要是不了解的人还真就信了。镇子上的人都清楚,这向老头以前就是个煽牛的,当然一行通行行通,煽猪煽鸡那也是一把好手,他说行医六十年是没错,但是至少有五十五年不是在骟牛就是在骟牛的路上。后来也不知道是那根神经不对,非要开个医人的药铺,这整个镇子独一份,有些人挨不住了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也亏得这些年开的药,有没有用先不管,至少没吃死过人。

    “向老头,你说你好好的手艺人不当,转行开什么医馆啊,要不你把你那煽牛的手艺教给我?”吴良掀开被子下床,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一面挖苦向老头,一面四处张望看有啥吃的没。

    老叟叹息一声,“我当初不是寻思着这当大夫不是容易找媳妇儿嘛,当初相亲啊,人家姑娘一听我是煽牛的就对我没了想法,而且你看咱这镇子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我要是开医馆不就独一家嘛,好挣钱。”

    吴良瞪大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问道“那你媳妇儿那?”

    老叟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没有!”

    吴良又问:“那你钱那?”

    “没有!!”

    “哈哈……”吴良开心大笑起来。

    向老头有些吹胡子瞪眼,小声嘀咕着等会非得在药里加点泻药,拉死这小王八羔子!

    吴良在门旁的柜子里找到一大包花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自己几个口袋装满了在说,等自己几个口袋都鼓鼓囊囊了,这才手里抓着一把,边吃边聊,“诶,向老头,是谁送我来你这的?”吴良问起了正事。

    “赵小二呗。”药熬得差不多了,向老头正端起罐子往碗里倾倒。

    伏龙镇三大姓朱、王、赵,都是此处的原居民,其实镇子上大部分人户都是后来逐渐搬来的。赵家发家最早,在很长一段岁月里,至少明面上赵家是整个镇子的执牛耳人物,赵家老爷也一直兼具镇长的角色。再到后来是王家,王家的发迹中规中矩,基本都是一辈人一辈人积累下来的,各种香火情,人情来往等等等等。最后才是朱家,朱家最开始也是穷苦人家,但是架不住出了个惊才艳艳的子孙,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后来者居上,到现在已经有隐隐有胜过王赵两家的意思。

    赵老爷子是个有些呆板的读书人,对于儿子赵小二尤其严厉,可以说到了有些刻板的地步,一天天的礼义廉耻,忠孝仁爱,让赵小二尤其头大,也就是年纪小,干仗还干不过他爹,否则哪里能这般服服帖帖。

    至于为何一个刻板的读书人要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小二,这完全是他母亲赌气的缘故。赵小二的母亲不是那大家闺秀,是街边小贩之女,也没念过多少书,最讨厌就是那些故作斯文、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但却偏偏嫁给了赵小二他爹。

    缘分这个东西,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