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晴华脸上的眼泪滚滚而下,她咬着唇瓣,倔强地盯着江梅萍。宋迟没法体会到她此时的心情,对宋迟来说,晴华有点傻,管他爹是谁,有什么意义呢?她已经嫁给他了啊,从今往后,能够给晴华幸福的是自己啊!

    “别瞎想,他不是你爹,你爹是忠王殿下,这不会有错的!”

    “晴华,你跟我们一起走好不好?你留在这里,不会有人愿意和你交好,所有人都只会瞧不起你。你看看我,当年在宫里,就算贵为贵妃,后宫之中,我掌凤印,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还是会有人议论我,议论你……”

    “是谁的错?”晴华一步踏出去,她恨不得戳到江梅萍的脸上去,“是谁的错呢?是谁逼你的吗?是我逼你的,还是忠王殿下逼你的?”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开口喊他是爹。晴华,你看,你自己也很难受。可是,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在那里可以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江梅萍的眼里也有泪,她朝晴华奔了过来,晴华吓得忙往后退。

    宋迟见状,忙朝晴华扑了过去,而对方男子也不知以为了什么,竟然拔出剑朝晴华刺了过来。宋迟反手将晴华猛地朝外一推,屋檐上,飞身而下一人,接住了晴华。

    对面,宋迟的脚尖在地上一点,跃起,抬手往那人身上一弹,破空之声传来,那人的身体一僵,不敢置信地望着宋迟,胸口已是多出了一个血洞,口中喷出鲜血来,噗通一声,朝地上跪了下去,往旁边一倒,瞪着一双眼睛,至死都没有说出话来。

    江梅萍侧身看着地上的男子,好久,她才“啊”地一声,捂着脸庞叫起来。叫了一会儿,她似乎很害怕,又转过身去,正要朝外奔,宋迟侧身拦住了她的去向,逼问道,“他是谁?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江梅萍被宋迟吓住了,宋迟一步步地逼,她一步步地后退,眼角余光不时地瞥向晴华。晴华的眼中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觉得很悲凉,这个男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毫无疑问,将江梅萍从忠王殿下的手底救出来,将她带到凉州城,又从宋迟的手底下救出来的人,一定是他。

    但现在,人死了,死在了她的面前,她居然没有半点动容之色。

    宫里,江梅萍曾经待她如母女,都是真的吗?记忆里,那曾经对江梅萍有过的一点点的感恩,值得吗?晴华又想到,五岁以前,许充容不得不把她当自己的女儿抚养,每每面对她时,心里有过怨恨吗?

    晴华转过身,朝屋里走去,江梅萍将会有什么结局,她已经不愿去想了。

    “晴华,你我之间十多年的母女情分,当真一点都没有了吗?当年,要不是因为怀了你,你以为母亲愿意委身于皇上,还愿意活下去吗?”

    晴华在廊檐下立住了脚步,她转过身来,看着江梅萍,眼里没有半点温度,“那么宋迟的父亲呢?你对他有过情义吗?忠王殿下呢?你与他也曾夫妻一场,没有他,你是没有资格见到皇上的,皇上呢?你们相伴多年,你对他可曾动过情?还有这个人,他是谁?”

    宋迟已经走过去,抓住那人脸上的蒙面,一把拉开,顿时,屋顶上下,都响起了一阵抽气声,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人。

    良久,宋迟嗤笑一声,扭头看向江梅萍,“贵妃娘娘果然大手笔,难怪能够轻易从忠王殿下手里逃脱呢!”

    竟然是禁军统领杨训哲!

    这真是谁也料不到的事,不过,也在情理之中。除了杨训哲,谁还能从禁军手里将江梅萍弄出来?晴华不知道,宋迟是知道的,他带晴华走了之后,已经通过一些人煽动而引起兵变,连杨训哲都无法压制,逼迫皇帝下了斩杀江建忠的旨意。

    大约也是那个时候,忠王又动了手脚,再次煽动一些人逼迫皇上,“江建忠这个狗贼已经死了,如果贵妃娘娘活着,我等难以安枕,还请皇上赐死贵妃。”

    琼枝那个时候应该已经动手了,但是,后来事实证明,没有成功。

    江梅萍后退的时候,踢动了杨训哲的佩剑,佩剑在青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连忙俯身拿起了那把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眼中露出决绝的神色,“你们不要逼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我都是你的生母!”

    “你想死?”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江梅萍和宋迟一齐望过去,快到屋里的晴华也透过窗户看了过去,只见李成韶一身黑色的圆领长袍,红底黑面的披风,风尘仆仆地走过来,他手中弓箭正对准了江梅萍,“如果你只对我做了什么,我可以一辈子不计较,我只当自己被狗咬了,可是你不该这种时候跑到这里来!”

    他说完,弓上的弦就要松,江梅萍大叫一声,“慢!”她流着泪哭道,“你说过,一辈子都不会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