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提亚走了,中庭只剩下李希努斯和屋大维。

    夜色浓重,乌云将月亮遮蔽,雨点淅淅沥沥漏入天井,落进方形蓄水池。

    尴尬与沉默涟漪般不断延伸扩散。李希努斯抬起头,决定打破主仆间凝固的气氛。

    “请您原谅,”他的视线扫过主人的双眸,无边无际的冰蓝骤然灌进他的脑海,“这两日德鲁苏斯家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未能及时回到您身边效命。”

    屋大维没有说话,耐心等待对方给出解释。

    “小德鲁苏斯生命垂危实为中毒,而下毒之人,正是他的父亲。”

    男人小心翼翼抛出惊天讯息,期待主人做出惊讶的反应。

    主人不负他所望,十分配合地摆出了难以置信的样子。

    夜风撩起少年的袍袖,露出一只白到近乎透明的手。从手腕到指尖,每一寸地方都堪称完美,线条之优雅胜过天鹅的脖颈,肤质之细腻胜过东方的丝绸。

    火光倒映在屋大维那双蓝眸之中,融化了镜面般的冰层。海水翻涌了片刻,最终归于宁静。

    “狠心到给自己儿子下毒?”

    “不,毒其实是专门为凯撒准备的,”李希努斯从袋中翻出利维娅允许他带走的卷轴,“这是塞克图斯·庞培写给德鲁苏斯的信件,请您过目。”

    少年伸手接过卷轴,打开扫了一眼。

    “你从哪里得知,这卷信是塞克图斯·庞培写的?信中没有落款,只盖了一块人像图章。”

    “前一天,我将项链物归原主,没有立即离开德鲁苏斯的宅邸,而是直接潜入办公间躲了起来,正好偷听到男主人和管家的谈话,才得知事情的真相。”

    “也就是说,”屋大维垂眸扫了一眼李希努斯的衣摆,“德鲁苏斯与小庞培相互勾结,想在宴会中毒死凯撒?”

    “没错,他早就给自己铺好了后路,准备嫁祸给卡西乌斯。可他万万没想到,吃下毒菜的并不是凯撒,而是自己的儿子。”

    “然后呢?”

    “您还记得卡利吗?就是那个捉我当奴隶的帮派头子。卡利也来了,他是小庞培的手下,质问德鲁苏斯为什么不履行约定。”

    “我记得他,”少年点点头,“你当时还偷了他的匕首。”

    就这样,李希努斯向屋大维报告起“亲身”经历,绘声绘色讲述了自己如何跟踪并拷问管家、第二天又是怎样继续在德鲁苏斯家潜伏的。

    他确实很讲义气,没有违背和利维娅的约定,在叙述中抹去了她的痕迹,还隐瞒了自己才是杀人凶手的事实。

    “于是,趁四周无人,你就偷了这卷信,钻进箱子,一直没出来过?”少年又向他确认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