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迦普利大人两腿打颤,两只眼睛瞪得比驴车的轮子还‌要大,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滑稽。

    “原来,你竟认识这个人?”见二人反应,凯撒隐隐猜出二人或许曾有过节,侧过脸问甥孙屋大维。

    此时此刻,少年的目光在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身上转了一周,平静无波,不带任何讥讽与仇恨,却让对方呼吸困难,几近窒息,跪在地上宛如一只鹌鹑。

    “您就行行好,饶了我吧,我当时还设宴款待了您,给您安排最‌好的房间和奴仆,您还记得吗?”男人熟练摆出卑微姿态,向两人恳求道。

    斯迦普利感到害怕,并不是对犯下累累恶行即将遭到报应感到恐惧,而是因为凯撒就在面前,地位至高无上,掌握生杀大权。这样的人,不配成为对手,哪怕为其多花一分精力也是浪费。屋大维顿感无趣,转移了目光,甚至给托加布料围成的椰枣包袱打了个结。

    “他说的话,是真的么?倘若此人胆敢撒谎,我就命人下掉他的一条腿。”凯撒做出手势,立刻有士兵扛来一把铁斧头,另外两名守卫将斯迦普利按在地面上,随时准备剁掉他的腿。

    “弄脏了帐篷可不好,我与德鲁苏斯留宿萨贡托城之时,斯迦普利大人的确热情款待了我们,”少年抬手示意士兵先把斧头移开,“不如让他随我出使萨贡托城,城里居民一定非常高兴,毕竟,斯迦普利曾经如此受人尊敬。”

    如果萨贡托人能爽快打开城门,避免士兵牺牲自然是最好。可作为使者,往往要承担极大人身安全的风险。

    “出使?你决定好了,孩子?”凯撒问屋大维,挥手命守卫押着斯迦普利退出帐篷。

    “斯迦普利一心讨好庞培兄弟,与城中鲁西塔家族交恶,几乎灭了格尼阿满门。当日我们得以逃出生天,多亏鲁西塔大人与其外孙格尼阿冒险相助。既然这家伙被驱逐出城,城里掌权者多半不是我们的敌人,”少年回答,“将仇人带去,他们一定很高兴。”

    “好,你回‌去做准备,放手去干便可,无需顾虑。我将派一队精锐人马,明日护送你启程。”大统领果断同意了,他相当信任这名晚辈的能力。

    ............

    晚上,利维娅翘腿坐在案边,左手撑脸,伸手拔下了一根头发。

    红发底部是耀眼的白金色,大概有四分之‌一个指甲盖那么长。虽然短,可那么多头发聚到一起,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关注。而染发用的散沫花叶片早就沉入海中,哪里能找到东西补染?

    但愿战争赶紧结束,她好尽快返回‌罗马。只是回去还要坐船......真伤脑筋,浪一大,她就要承受晕船之苦。

    这一路行军实在折磨,每日天刚亮便要集合出发,骑一整日马,中途只歇一两次。太阳越发毒辣,路途颠簸,她前段时间徒步从东走到西边,天气都没那么热。头顶没东西遮挡,整个人都要被蒸成古代埃及木乃伊。

    可其他年轻人都忍了下来,利维娅怎好提出过分请求,沦为一点苦也吃不得的异类?于是,她只好每日跟紧大部队行进。

    偶尔凯撒和一众高级将领想乘车,她才有幸沾光,坐上另一辆小车跟在后面。

    想到此处,女孩无声叹息,将翘起的左腿放到了地上,却忽觉脚底一痛,立刻又把腿抬了起来,避免压到左脚伤口——原先磨破的地方溃烂了,草药效用不大,不仅没能减轻疼痛,反而总是刺激创面。

    真想回去好好享受一番!上一次泡澡是什么时候?上一次睡柔软大床是什么时候?好吧,萨贡托城,那天夜晚,她和那家伙......不,那次根本不算!

    “我可以进来么?”

    说来也巧,刚想到谁,那位就到了。屋大维一边征求她的同意,一边掀起帘布入侵她的领地。

    “我还‌没说同意,你直接就进来了?”利维娅立刻放下翘起的腿,没想到又压到了伤口。她怎么可能在这家伙面前表现出半点脆弱?于是,她忍着疼痛坐直身子,以冷傲的态度发起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