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晚时分,克劳狄娅才渐渐醒转。鲍基娅搬了一只凳子坐在表嫂床头,她面容恬静,纤细十指上下翻飞,对着油灯的光焰缝缝补补。

    克劳狄娅坐起,一下便看见丈夫表妹搭在腿上的斯托拉长裙。

    “这是......我的裙子?”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用手指盖住眼睛揉了两三下。

    “姐姐,你跌倒之后就晕了过去,裙子大概是被什么物件勾破了,我下午闲着没事做,正好帮你补一补。”鲍基娅语气柔和,微笑恬静,宛如一朵独自芬芳的雏菊。

    “怎能劳烦你如此?缝补的事,由奴隶们来便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操劳。你可是客人啊——”克劳狄娅连忙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就要伸手阻止对方。

    “很快,我们便是家人了,不是吗?”鲍基娅任由表嫂夺回斯托拉长裙,悠悠起身,将针线收进了梳妆台的匣子。她本来也不准备真为这女人补裙子,拿着针线只是做样子罢了。

    “客气了。”克劳狄娅将裙子叠成方块,轻轻放在床边。

    “若说操劳,唉!”说着,表妹神情忧郁,哀哀叹了声气,往嫂子身边一坐,浑然不觉自己压到了对方刚叠好的裙子。

    “怎么了?你可是有什么心事?”克劳狄娅关心地问她。

    “表哥每日忙于政务,我想为他分忧,”鲍基娅小声回答道,“他有什么喜欢的食物吗?我送去让他尝尝。”

    “马库斯喜欢的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吃食。让我想想......他不爱吃肉,也没有极爱吃的蔬菜,不过,他每次饭后会喝一点加蜂蜜的葡萄酒。”蜂蜜虽贵,但对于他们这种家庭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克劳狄娅毫无保留地把丈夫的习惯告诉了鲍基娅,既然是家人,那互相关心没什么不对。

    “谢谢姐姐告知。”鲍基娅垂下眸子,露出欣喜的笑容。

    离开表嫂休息的房间,女人立刻向自己的地盘奔去。

    “那家伙怎么还没回来?”没见到管家的身影,鲍基娅问前来服侍的两个女奴。

    “他临走时说今日事很多。”女奴答道。

    “随他去,”鲍基娅皱眉,拿起桌上的瓶子,“有件事很奇怪,我分明让那个护卫抱紧克劳狄娅,他人呢?一个一个怎么都跑了?”

    “大概......大概是那个护卫并不关心他母亲的性命吧。”女奴结结巴巴,想出了个理由。

    “也是,”鲍基娅将手帕垫在桌上,抱起瓶子,将草药粉往手帕中心倒,“他胆敢冒犯女主人,难逃一死,若不做这件事,至少自己的命能保住。”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母亲被关在房子外面往西走的第一栋三层小楼里,关了好几天了,里面食物应该也快没了,您看,我们不如放了那个老奴隶,反正她得了病,也活不......活不长了?”个子稍矮的女奴怯声问道。

    她跟随主人回罗马,一路有专人护送,没遇到什么危险,更没杀过人。她手里只有布条......不,即使手里有匕首,她也不想杀掉那护卫的老母亲!可现在管家没回来,若......若主人非要逼她杀那老妇人,她......她要不要直接躺倒装晕?

    “你问的是护卫的母亲?等我的管家回来,自然不能留她的性命。那老奴隶本身也病怏怏的,当了一辈子家奴,晚年得了病还没钱治,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我帮她解脱。”女人面露不屑,仿佛要处置的只不过是一只蚂蚁。

    “是......是。”矮个子女奴不敢再劝,默默退下了。

    “对了,你们找厨房要一些名贵的葡萄酒,若可以,再带些上好的蜂蜜过来,我有大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