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桐觉得自己终究不是一个当卧底潜伏的料,出师第一招就被人给堵了,还堵得极其窝囊。

    东宫位于皇城之内,介于政殿和后宫之间,往前可处理公务,退后就是居家过日子。

    当然这只是一种错觉,自古以来住在东宫里头的人不是提防被算计,就是算计别人,最好的状态就是无人算计而是一头埋在处理不完的公务里头任劳任怨,做好储君之本份。

    所以算起来,身为言情文里的太子,南宫翰是幸运的,如果他自己不作死的话。

    然而事与愿违,这太子怕是有被篡位妄想症,所以才会整出一串连着一串的事情来。

    虽然知道东宫是个危险等级较高的地方,方一桐觉得自己换了女装,又装成个低眉顺眼的宫女,就算和南宫翰面对面对上,他也未必能认出她来。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面对面对上的会是南宫烁。

    他好端端地跑到东宫来做什么?方一桐眨了眨眼睛,百思不得其解。

    深紫色的锦袍衬得他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又白了几分,眉间隐隐可见一丝不明显的怒意和几分惊喜非常奇妙地结合在一起,让他那原本立体的五官更加深刻了几分。

    他二话不说钳住方一桐的手腕,快速绕过通往内院的一堵墙,把人推在墙后僻静的角落里,“为什么回来?”

    为什么回来?我回来特么还要你批准?

    方一桐心里有气,使劲甩了甩手,没能甩脱他钳制,干脆把手里的托盘往他那边一推:“奴婢一个粗使丫鬟,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她不打算承认自己的身份。这里头有生气的成分,更多的是要查的事情尚未展开,她好不容易混进来不能无功而返。

    她的反应落进南宫烁的眼里那就是生气,面对前一刻还卿卿我我的,后一刻却冷漠对待的人,她理应生气。

    南宫烁敛了敛眸底的情绪,道:“我……你先随我离开这里,有些事情以后我会同你解释。”

    解释?方一桐刚想反唇相讥,却贴着墙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脸上的神色顿时收了起来,换了一副面孔,怯怯喏喏,细声道:“奴婢是新来的,不晓得您是瑞王殿下,冲撞了殿下,还望……还望殿下……”

    话未说完,眼泪先一步流了出来,全然就是一个无意冲撞瑞王而被责罚的无助的怯懦的小丫头。

    南宫烁心中一动,旋即明白了状况,意味不明地哼一声:“新来的?怕是东宫从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所以连个端茶倒水的小宫女都敢轻蔑本王吧。”

    这几句话恰好落进刚刚拐过回廊的人耳朵里。

    南宫翰驻足望过来,看清攥着方一桐的南宫烁,眉目瞬间染上一层阴霾,强压着怒气道:“四弟急忙忙离开,还以为是去办多么了不得的事情,怎么?跑到我东宫来耍威风来了?”

    南宫烁慢慢松开钳制着方一桐手腕的手,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推举在两人之间的托盘应声落地,瓷盅里头的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方一桐十分配合地低低惊呼一声,瑟缩在一边不敢动弹,犹如一直鹌鹑。

    “我哪里有太子殿下威风?不过是出宫路上听见一点风言风语,顺道来看看。”南宫烁用余光瞟了那只“鹌鹑”一眼,露出一个十分欠揍的不屑表情,背着手淡淡转身,看向南宫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