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海踌躇了半天,终于开了口:“最近一段时间,你是不是和宪兵队的冈村光谷联系比较多?”

    铭生的表情很是警觉,没有回答。

    啸海叹了一口气,“我有几次发现他开车在咱们家的门口,可是一看见我出现,车子就走了。本来我以为他是在监视我的行踪,但我发现他似乎对你更感兴趣。”

    铭生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神里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依然没有说话。

    啸海有些急了,“你有什么事,能不能跟我说?现在家里就剩我们两个人了,一定要坦诚,否则对方陷入危险,都不知道怎么去救回来!”

    铭生的反应似乎很是难以启齿,犹豫了半天,下定决心告诉啸海:“你是知道的,我后背有一幅刺青。那是在东北的时候,石井部队里的军官给我做的。那个人与阿部大正是旧相识,于是我刚到天津不久,阿部大正就找到了我。他有几次邀请我去他家,想要看看那幅被称作'艺术品'的刺青!”

    啸海知道铭生的经历,也知道这一直被他视为是耻辱,现在听见他嘲讽的语气更加难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是你和阿部大正的关系正是亲密的时候,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铭生鼓足勇气,“虽然姐姐说你是好人,可我并不敢相信。”

    啸海知道,铭生当时对自己有戒心,只能耐心地解释:“当时你还小,我不敢告诉你我们的工作有多危险。让你产生了误会,是我的不对。不过,后来你自己主动要求利用自己的刺青去工作……”

    铭生打断他的话,“是啊,姐姐告诉我,可以相信你,所以我才愿意为你工作。而且那时候阿部大正已经死了,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可是现在……”

    “这件事除了阿部大正知道,冈村光谷也知道,是不是?”啸海心道,原来如此。

    “没错,我不知道冈村是怎么得知这件事的。反正在我姐姐牺牲之后,我就被他盯上了!”

    啸海知道日本曾经在幕府时代有过南风盛行的时候,不过在明治维新之后,这种行为当做旧习俗被剔除了。尤其在军队中,兵士更是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现在冈村光谷去是怎么回事?

    铭生的表情里也透露出不耐烦,“冈村自称热爱艺术,最喜欢人皮画……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得知我身后有着大片的刺青,就要来看……”

    “铭生你略微忍耐一下,我想想办法让他断了这个念想。”

    铭生语气有些凉薄且嘲讽,“算了,如果你有什么好办法,我姐姐也不会蒙冤受辱,含恨而死。”

    一句话噎的啸海半天没能言语。

    铭生的表情也有些后悔,可是咬了咬嘴唇,没有说什么转身上楼了。

    啸海在书房枯坐一夜,心如刀绞。

    冈村光谷很快没有机会再来骚扰他了。他的叔父冈村宁次把他带到了华北战场,去积攒军功。

    按照日本的规定,宪兵队本不应该投入到战场之中,可是这个冈村光谷在天津常与齐思明厮混,留恋花街,闯下了不少祸事,让冈村宁次成为了日本上流社会的笑柄,他迫不得已把这个不争气的侄子带到了战场上。

    这次他们要对冀中军区进行扫荡。

    啸海提前得到消息,心中焦急。冀中军区现在不仅仅是华北地区最大的根据地,也是其他根据地的补给地,被日本人称为“八路的兵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