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九点,路畅终于把烛从清吧拽了出来。

    真是个任性的小孩子。路畅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前面喝多了酒话多了不少,此刻正哼着歌蹦蹦跳跳走着的小女孩。再看看自己,双手提满衣服包装袋,现在又多了两瓶果味威士忌,装酒的小袋子还塞了优惠券。

    “一定要常来啊。”经理边谄媚的笑边把优惠券递给结账的烛,后者看也不看就扔进了袋子。

    一个没喝过酒的人,喝掉了两瓶蓝莓果酒…虽说浓度不高,路畅现在怎么也放心不下。

    他紧紧跟随着烛,生怕她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上一次这么让自己在乎,是什么时候?

    路畅模糊记得那段日子。那时候时安和他因为志愿调剂不在一个高中,两人也只会在寒暑假两家的家庭聚会上碰面。叔叔跟老爹是战友,维和运动的时候在一个小队出过任务,关系很铁,所以自己家和时安家关系一直很好。他俩后来也约定考到同一所大学。甚至,选填宿舍室友还分到了一个宿舍。

    那段日子,高中的生活,远离所有熟悉的人。一切都是未经历的,一切都锐气十足。那时候的路畅和现在的路畅一样不起眼,苏蔷是高一班上耀眼的花朵。怎么会认识呢?路畅想不明白。可能是因为自己不怎么说话,默默考到班上期末第一的时候,大家还在左顾右盼心想这是谁啊?这时候苏蔷第一次跟他说话——

    “你是路畅吗?你在普通班考到年级前一百了诶!好厉害!”

    路畅想不起来当时如何回应,应该是满脸通红,不知怎么回答吧。本来他对苏蔷只是有些印象,但也觉得是个花瓶罢了,但从那以后,每每见到路畅,苏蔷都会招招手主动跟他打招呼,而且,总是带着有如早晨第一缕阳光一样的笑,很真实,很温暖。

    路畅是怎么喜欢上她的?是从每一次见面的问候吗?是从寒假补习功课时候苏蔷问他题目吗?是从圣诞节苏蔷送他的维尼熊,还是路畅生日第一次收到女孩的礼物——一只小小的驼鹿,上面写着“路畅,多多笑哦,你笑起来蛮好看的!”?

    又怎么失去她了。

    那辆车。

    路畅不在现场,没有见过苏蔷最后一面,不知道她有没有留给自己一些话。那时候,他们在一起将近半年,本来是为了暑假去厦门旅行做足了功课,苏蔷还给两人买了配套的防晒服。

    那个人,愿意把所有分一半给他的人,时时关心他的人,被高高抛起,血流如注。

    “路畅,”有声音喊他,“你有什么想问的走路上问完。”

    好像苏蔷的声音。路畅苦苦寻觅的声音。

    “喂,喂!”烛拉拉他的头发,那是她能够到的最高高度。此时的女孩满脸红晕,生冷从她身上消失,活泼的像只小松鼠。

    “哦,哦。”路畅才发觉,他们已经沿着老街走到了江边。

    此时的江岸人格外少。石灰岩雕饰的石柱作为靠江的护栏一字排开,纸灯笼样的路灯发出朦胧的光,每隔几步就挂上一盏。路面新铺过沥青,人行道则是陈旧的青石板砖。路的另一侧是有着几千年历史的护城墙,一些砖块的缝隙间长出许多植物,有些开满白或蓝色的花。顺着江边走一段路,再过两个马路,就是路畅和烛的学校。

    “算了,我自己说吧。”烛不耐烦地托着脸,在路边的木质座椅上坐下来,看样子走得有些累了。

    “首先你记住,万物通灵。”烛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这句话需不需要解释。“就是一切生命都有灵性。”

    某个人拼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