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爹说过,好像是前宋逃海兵将的后人。”

    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一堆嘴角的毛还没长齐的小军官出现在不远的营帐边,纷纷朝着乔肆等人指指点点。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当地乡绅塞进琼州营的低级军官,以旗总、队总居多,官最大的也不过一个百总。

    “不成体统!军中已经颁下严令。入营之时即须奉命守职。如此不守营规,喧哗嬉闹犹若市井瓦肆……守备大人,下官恳请军法,严惩不贷!”一个从广州抚标营调来的上了年纪的把总,一看这些琼州营小军官嘻嘻哈哈的样子,顿时气得眉毛胡子发颤。

    话一出,几个本来跟着看热闹的百总或把总也纷纷应和。大有将这些本地乡绅塞进来的败家子好好收拾一番的意思。

    入营大半个月了,几乎就没人和他们较真过,如今一看似乎要来真的了,吓得一群小军官纷纷下跪求饶,全身都在哆嗦,甚至还在互相推诿指责。

    “冲撞贵客。简直是胡闹!来人啊,每人下去领十军棍!”张建业再怎么要给本地乡绅面子,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在乔肆等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权威,当场就冷着脸下达了军令。

    “正式编练过几天才开始,年轻人刚刚参军,可以理解,算了吧。”

    见不远处一群小毛头军官吓得发抖的样子。乔肆笑着摆摆手,然后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转身继续朝营内走去。

    有人求情,也算是给了台阶下,不光张建业暗暗松了口气,一众小毛头军官也如获大赦般抱头鼠窜。

    ……

    第二天。

    营地角落一座瞭望哨楼上,乔肆和几个国防军士官都依在栏杆前眺望,只见偌大的校场上,十几个身穿黑色制服的黑水保安公司的军事顾问正精疲力尽地嘶吼着。上千名各色服饰的琼州营新兵如乱哄哄的蚂蚁般无所适从。

    更让人不舒服的是,在场的军官们却没几个,大多数人都坐在校场边的凉棚里喝茶聊天,仿佛这第一天的操练完全和他们没任何关系。

    “中校先生,这根本就不是一支军队!”见四周没人,马卡洛夫忍不住开始吐糟,“从募兵开始。就是一场糟糕的闹剧。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不是‘买’来的,就是‘卖’来的。也许敌人只需要开上一炮。这里的人就会跑个干干净净!”

    “你管得着吗?大明官军又不是我们养的。乔肆和我们只是军事顾问,不是他们的指挥官,也不拿他们的一分钱。”于山在一边讽刺着,似乎很不愿意在这里浪费自己宝贵的出差时间。

    “马卡洛夫军士长,于山,你们觉得大明官军和我们有什么不同?”乔肆没有参与马卡洛夫和于山之间的辩论,而是突然提了个问题。

    “军官并不知道士兵在想什么,士兵也不了解军官,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马卡洛夫想了下,第一个发表看法。

    “当官的吃香喝辣,小兵命贱,屁都算不上一个。”于山翻了个白眼,大有“明知故问”的味道。

    “他们缺乏团队整体意识,没有荣誉感!”马卡洛夫又赶紧补充了句。

    “每天吃那么点东西,下地干活都嫌不够,上了战场就剩下逃命的力气了。”于山很不耐烦地接着嘀咕了一句。

    “嗯,军纪可以用棍棒和皮鞭来达成,但他们缺少的绝不是武器弹药,而是信任、合作与勇气,相对于他们今后的战术而言,基层军官的要求更是如此。”乔肆颇为深奥地发表着总结,听得于山是一愣一愣的。

    “乔肆,别忘了,他们是大明官军,我们只是顾问。”于山还是念念不忘这个。

    “一点点改变就可以,总比一点不变要好。”乔肆笑着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然后指向了校场的一角,“马卡洛夫军士长,给他们说一下,在那里搭建一些东西,后天就要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