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把在门框上,不断收紧。

    小茹洗完碗,手冻得不要不要的,不断搓着冻红的手,少年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小茹一脸莫名,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怎么了戚尧哥哥。”

    少年将她冻僵的手包裹在温热的掌心,“别再洗碗了……”

    小茹咧着嘴笑,“我们用了人家的碗就要洗干净还给人家呀!”

    少年疼惜地紧了紧她的手,“我只是腿废了,但手能用,那些碗留给我洗吧!”

    “好呀,下次留给你洗。”小茹笑嘻嘻道。

    她看少年面色幽暗,情绪低落,心里也不好受,自从他的腿受伤以来,他就没有笑过。

    小姑娘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开心,更不知道怎么把以前那个自信骄傲的戚尧哥哥找回来?

    少年说:“你去休息吧!”

    小茹:“那你也早点休息。”

    “嗯。”

    小茹进了里间,老五随即走出来说:“戚尧,你一会儿要是想上厕所就跟我说……”

    然后他压低声音对少年说了几句,又额外补充道:“小茹那丫头担心你不好意思说,特意让我去借的。”

    少年瞳孔缩紧,薄唇紧抿着,却什么也没说。

    老五吃着剩下的面,随口跟戚尧唠嗑道:“小茹很多优点都随我嫂子,要是性格能再强一点,以后肯定没人能欺负她,不过我瞅着学音乐的都是乖乖生,换以前都是资本家公子哥小姐学的玩意儿,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一点都不沾边,我寻思着小茹以后找对象肯定也是找搞艺术方面的男生……”

    少年垂着眼,老五很不经意的话,对少年来说几乎是字字如刀,他搁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骨节青白。

    这一夜,他没睡好。

    天微微亮的时候,戚尧艰难地从行军床上爬到轮椅上,老五在两条拼好的椅子上盖着被子休息,睡得正酣。

    少年望着窗外冷冷的晨色,面有凄色。

    他十六岁了,很快就要迎来他人生的第十七个年头。

    他从懂事开始就要考虑怎么在白眼与歧视中生存下去,哪怕后来他认祖归宗,回到省城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是他骨子里的危机感从未一天减少过。

    他拼尽一切用功努力,缩短读书时间,说到底就是为了让他的母亲早日过上无忧的生活。

    他把他娘当成了他精神世界的全部,他希望给她最好的,他希望她能在人前显贵,可是到头来,他娘还是弃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