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秋确实有些被气到了,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虞蔺似乎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她倒是看看虞蔺有什么要单独和她说的。

    再次踏进浴房,一股温热的雾气拂面而过,房里飘着淡淡的药香,雁秋心神一晃,定神看去,一身绛紫长袍的男人静静的坐在榻上,半干的长发随意的披落在肩上,听见动静,抬眉望去。

    这惊鸿一眼,让雁秋的身影一滞。

    褪去污渍的虞蔺,气息干净,五官一丝一毫都仿佛是老天爷精心雕刻一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很白,甚至白的有些病态,却不让人感到柔弱。

    他仅仅是坐在那里,仿佛就要融进了空气中,若是不看,这个人好像已经随风飘散,但一旦你注意到了他,他便伴着夏日的闷热,凶猛狠烈的冲击着你的感官,像是夏至的磅礴大雨,沉重却洗去了时间的尘埃。

    雁秋收敛所有的思绪,踱步走到他的面前,越是靠近,那股药香越是浓郁,她发现,浅殇造成的精神紊乱竟在这股药香下缓缓平息。

    她有些惊异的看向虞蔺:“找本宫想说什么?”

    虞蔺起身,脚下忽然踉跄了一下,向雁秋的方向扑去。现在和街上又不一样,图谋虞蔺的木箐粉,再加上他干干净净的,于是雁秋便顺手接住了他。

    冷冽的药香扑进她的怀中,雁秋扶住他的腰身,发现此人身上竟然还挺结实的,忍不住捏了捏,虞蔺浑身一僵,一派从容的将她推开:“抱歉,方才没站稳。”

    “无碍。”雁秋看了眼空荡荡的手臂,“既然站不稳就坐着吧,不必起身。”

    虞蔺眸光闪了闪,尽量平淡的道:“多谢公主今日救了在下,若是公主不嫌弃,可否听在下自己介绍一下?”

    他彬彬有礼的模样让雁秋消了气,于是拉了把椅子,整理了一下衣摆坐下:“你说。”

    虞蔺犹豫了一下,探头看向雁秋:“公主可否答应在下莫要与旁人说起?”

    说完这句,他有些紧张的解释:“实在是在下的身世有些骇人,旁人若是知道了,不但在下会有杀生之祸,也会连累公主。公主救了在下,若是连累了你,在下万死也难赎其罪。”

    雁秋不在意的点头:“你说吧。”

    虞蔺这么一说反倒勾起了雁秋的好奇心,她的身边本就暗藏杀机,债多不压身,多一个虞蔺也没什么。

    虞蔺心里一松,嘴角浅浅的勾起,房间里仿佛都亮了几分:“实不相瞒,在下本是一个孤儿,小时候被师傅捡回教导了一身的医术,前十六年一直随师傅和师娘在拓阳一边游历,一边行医,日子也算过得无忧无虑,师傅师娘没有孩子待在下极好,只是两月前,突然有人要暗杀在下。”

    说到这,虞蔺脸上闪过一丝后怕。

    “自那时开始,在下才知道,在下的生母是已经去世十六年的拓阳皇妃,在下的生父是那高高在上的君主。十六年前,一场宫斗让我被宫人遗弃在深山中,后来才被师傅遇见。据说在下的生母是君主极心爱之人,所以两月前拓阳太子的人发现在下之后,便花重金与暗阁做了交易,买了杀手来暗杀在下。为了师傅师娘的安全,在下只能独自逃走,离师傅师娘越远越好,便一路逃到了金朝。”

    虞蔺起身深深向雁秋鞠了一躬:“好在老天待在下不薄,让我遇见了公主。”

    他这么真挚的道谢,让雁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那你日后打算怎么办?”

    虽然对虞蔺所说的她提前做了心里准备,但是她没想到虞蔺直接甩出一颗惊雷,而且大大方方毫不遮掩的就告诉了她,这深厚的信任让雁秋颇有些不适,只是有些奇异的打量了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