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一个人待在汽车旅馆当中,到了夜晚也只是一个劲的看着窗外的天空,被云遮住,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他倒在床上抬起胳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手指却反射性的痉挛,就连拿笔也开始变得颤抖。

    他明白...但又不明白,难道洛对自己的影响竟然这么大吗?他应当及时止损,在那一天就杀掉医生的,但是一想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整个心脏都变得空落落,但同时又好像灌入了毒-药,不断的发酵,不断的蔓延。

    里昂脑子里不断的回忆着那一天的场景,即使是做梦也会在夜间惊醒,但很快,他又想到了自己曾经的家庭,想到在自己面前上吊的母亲,和按着自己的手让他开枪的父亲,炸裂的血花和宁静中的快感似乎将那时的他包围。

    可是现在慢慢思考起来,里昂甚至觉得作呕,胃部不断地翻滚,他趴在床沿上想要呕吐,但却只是难受,眼泪疼痛的滴落了下来。

    良久,他的眼神逐渐清明了起来,他明白,自己必须带走洛,要和他在一起。里昂想着,歉意和愧疚又席卷了过来,所有的一切,在医生面前都显得无关紧要...即使是玛丽安娜。

    但是很快,旅馆的电话被打响了,里昂皱着眉接通了这则电话。

    “亲爱的里昂,要来参加我明晚的宴会吗?”玛丽安娜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带着笑意。

    “...你要做什么?”里昂皱紧了眉头,他已经决定不再和克里夫有任何的纠葛,他只是里昂,属于洛的里昂。

    “...不想来吗?”似乎听出了男人的言外之意,玛丽安娜的语调变得轻快,“可是洛医生已经接受了邀请...你确定不来看看吗?”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洛和里昂都明白的陷阱,但是有一种东西在暗地里推动着他们过去,做最后的了断。

    玛丽安娜的高跟鞋已经在大厅里脱下了,她身着红裙,脸上是喷洒的血液,几乎整个人都像是从血池当中走来,有些踉跄的走在二楼的走廊中,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似乎很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鼻腔里窜进了烧灼的气息,就连空气都变的闷热了起来,玛丽安娜盘起了自己的头发,站在卧室的门前,推门而入,果然,里昂正举枪对准了自己。

    在男人身后是站在窗边的洛,他朝外看了看,鼻子敏感的嗅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味,楼下似乎正在滚出浓烟。

    “你放了火?”医生蹙眉,“想要同归于尽吗?”

    玛丽安娜确实一副解脱的模样,被枪对准也并不害怕,她如若无物的走到了书桌前从第二抽屉中拿出了一包烟,然后动作优雅并熟练的抽出一根含在嘴里,接着翻出打火机点燃,她现在似乎正在享受高-潮后的余韵,属于她的贤者时间。

    她吸了口烟,才慢慢说道:“我可是一直在期待着里昂。”

    玛丽安娜坐到了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抬眼看着里昂,接着又把视线放到了洛的身上:“不过,你现在真的会杀了我吗?学会了‘爱’的你,跟废物也没什么两样......”

    话音刚落,一颗子弹就穿透了女人的小腿,她吸了口气缓了缓才翘起嘴角笑着说:“爱啊,真是令人觉得悲哀。”

    “你现在并不挣扎的让我杀掉,不也是因为爱吗?”里昂的眼中似乎少了一些凶狠,平静的陈述着,“你爱我的父亲,所以你将这份爱转到了我的身上...你永远都不会伤害我。”

    之前的一些解不开的迷在里昂终于明白自己感情之后变得通透了起来——玛丽安娜对理查德存在着爱...以及滔天的恨。可是,爱这个东西却让人捉摸不透,对待留有理查德血脉的里昂,玛丽安娜是复杂的,但是“爱”却始终潜藏在理智的深处,很快,就会喷涌而出。

    “为什么,我们都逃不掉诅咒?”女人呢喃着,似乎很是茫然,烟灰落在了身上也并不觉得肮脏,她整个人此刻流露出一种颓败的消逝感。

    但很快她便抽出了枪对准了沉默的洛,咧开嘴笑着:“不过没关系,我来帮你!”

    在手部还没有其他动作之时,她的胸口便被子-弹穿透,玛丽安娜的脸上在此刻似乎变得平静温和,手-枪脱力的掉到了地上,她的睫毛颤颤巍巍的,嘴巴也一张一合:“...既然已经..成为了魔鬼,就不要...有任何仁慈......”她慢慢合上了双眼,嘴角却依然上翘,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