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永乐宫,杭松玉仍是一派思虑神色,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她倚靠在梨花软榻边,连侍女雨亦伏在脚踏旁给她递茶都未察觉。

    三日前在长清殿上的情形满满地占据了她的思绪。

    前线告急的战报传来时,嘉亲王杭燮正阴沉地瞪着坐在上首的黄袍少年,似乎并没有要解释这一切的意思。

    小皇帝杭景元并非没有见识过刀剑血肉的场面,此刻却也只剩下了心惊肉跳。就连一向冷静沉着的杭松玉,也是实打实地慌了。

    她既意外,却又觉得似乎这一切也都说得通;

    既不解,想想却也在情理之中。

    ——何等矛盾。

    直到弟弟耷拉下眉眼,哑着嗓子勉力喊出一声:“叔叔......”

    叔叔最终没有当着她的面痛下杀手,至少没有让她瞧见。只在说出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继承了皇位,还要拉帮结党掌控兵权之词后,就让人将她带回了自己的永乐宫锁了起来。

    可是,仰承父亲的遗志,继承大典本就顺理成章;作为统治者,掌权在手更是理所当然,又怎么能叫结党?

    ——何等可笑!

    然而她没有能够问到答案,甚至没能看到结局,就被带走了。

    剩下的,满目都是那个高大威仪却阴沉狡猾的背影,和扶坐在高位上的少年那颤抖的手。

    许是见着公主面上神色越发不对劲了,一直静立在一旁的晴方这才出了声,轻轻唤她:“公主?”

    饶是声音再轻,入了杭松玉的耳却仍使她从梦魇中惊醒一般。

    “公主,虽然已是开了春了,可这化雪之际最是露重霜寒。这茶已经不烫了,您趁热喝一口暖暖身子吧。”

    松玉这才回过神来,抬手接过茶盏,借由着清浅的茶香暗暗安抚自己。

    原本只是小口随意啜饮,却见她眉头忽然轻皱,将茶盏端高至面前仔细端详起来:

    “这紫芽,叶底怎的如此又短又浊?”

    此问一出,做主呈上这茶来给公主压寒气的雨亦登时就跪了下来:

    “请公主恕罪!内务府派人送这些茶叶来的时候,奴婢瞧着也觉得不好。可他们说,是因为从去年起滇南就一直受旱情所扰,所以这紫芽茶的收成不好,品相也上不来。”

    “滇南......有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