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目光也移到舆图之上。

    石轩的想法很正常,按照常理,这当然可以。

    但是,赵和还是感觉到一丝不安。

    也不知这是他的本能,还是他在铜宫那种环境中长大养成的特性,他总是极度缺乏安全感。

    在舆图前站了一会儿,赵和回头道:“我们最迟可以拖延多久出塞?”

    “拖不得多久,于阗的使臣已经急不可耐了。”

    赵和揉着自己的下巴,微微叹了口气。

    “这事情是于阗使臣提出来的,急不可耐的也是他们,你说……于阗人是不是另有打算?”

    石轩愣了一下:“另有打算?”

    “他们并不是真心要和亲,而是……与犬戎人勾结?”赵和缺乏安全感的特性,让他从不惮于从最恶劣的情况下推测别人,在咸阳时他对天子嬴吉与大将军曹猛是如此,在这里对那些于阗使者更是如此。

    可这话让石轩悚然动容:“你是说,往咸阳求和亲之事,完全是于阗人在演戏,他们串通了犬戎,目的只是借此……调走两关的守军,给犬戎人创造夺关的机会?”

    他目光忍不住顺着玉门与阳关往东望去。

    玉门与阳关为大秦最西之门户,往东却还有嘉裕关,但是如果没有玉门与阳关的阻拦,从敦煌赶到嘉裕关所花费的时间并不长。

    可以说从玉门阳关到嘉裕这一条狭长的走廊地带,就是大秦西北的战略缓冲之地,失了此处,甘陇之地不保,而关中腹地,也就完全曝露在敌人面前。

    关中始终是大秦的心腹之地,也是目前来看大秦的政治经济中心,若真被犬戎人突入其中大肆劫掠,所造成的损失与震动,要远远超过此前河北边郡被破时的结果。

    “不可不谨慎,不可不谨慎!”一想到这个后果,石轩就觉得额头汗水直冒,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他万死难辞其咎!

    “明日我装病,先把事情拖下来。”石轩抬头又看着赵和,他没有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但是多年官衙的生涯,让他有许多办法可以将问题拖下来:“至于如何应对,是向朝廷禀报,还是如何处置,赵副使,就有劳你了。”

    赵和睨视了他一眼,这厮虽然大方向没有错,但在小细节处还是有私心。将这件事情的处理交给赵和,出了问题自然也是赵和的责任,但有功劳,却少不得他这个装病的正使。

    不过此际不是与他追究这个的时候,若事事都去细究,这天下就没有能办事的人了。

    “不能向朝廷禀报,一来时间来不及,远水解不了近渴,二来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在此猜测,就这样禀报回去,朝廷还会以为是我们反悔了,没准派人来斥责取代我们。”赵和先否定了将事情禀报给咸阳的建议,然后又盯着地图,好一会儿之后才道:“装病……石大使你装没有用,需要清河公主装病才行。”

    石轩眼前一亮,以拳击掌:“妙!”

    和亲的是清河公主,若是清河公主身体有恙,于阗使者总不能去催促。这样一来,可以拖延更长的时间,也让石轩有行动自由。

    “此事我会禀明清河公主,她深明大义,自然会配合我等……石大使,你留在此地坐镇,稳住于阗使者,我带人去玉门和阳关走一遭,就以要借调兵马为由去找他们,实际上是警告他们,犬戎人可能在打这两关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