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幻清安葬完师父,因担心八国联军祸乱,紧赶慢赶的回了北京,到家一看,才知大难已经发生,先是叔父殉国于东郊,随后母亲带着妻子唐淑南逃去了洛阳,父亲则在联军进入北京的当天刎劲自杀。国破家亡,只在这一瞬之间,夏幻清登时五内俱裂,肝肠寸断。

    因担心母亲和妻子唐淑的安全,草草安葬完父亲后,夏幻清快马加鞭,心急如火的前往洛阳外祖父家而来。这日到得洛阳一问,才知她们根本没有来过。夏幻清只好返回,沿路不断打听母亲和妻子的消息,这天北返到邢台附近的丘家村,正在向人详细问询之际,见一道士从北而来。二人走的近了,已经相互认出,那道士正是普云的二弟青云,两家世代交往,自幼相识,夏幻清忙问:“青云道长,这是要去往哪里?”青云也已经认出夏幻清,急忙下马说:“是幻清贤弟啊。贫道正要赶往咸阳,那里的青云观已经落好,以后我就常住在观中,潜心修行。”

    夏幻清听他欲要隐居,暗道如今这样的局势,即便神仙也难有作为,如此修身与传道两便,何况青云出资修建道观,亦是功德,便说:“想当年,令尊大人出资修建河间文庙,现下兄长又修建青云观,为后人留下财富而非私藏,着实令小弟敬佩。”青云手摸胡须,不紧不慢的说:“贤弟过奖了。自此以后,贫道可以在观中清修,也算是为自己。”

    二人闲话一时,青云问起可有老夫人婆媳的消息,夏幻清摇头长叹说:“杳无音讯。她婆媳二人竟如石沉大海一般,我来回寻找,就是不见踪迹。”青云知夏幻清烦恼焦急,劝慰说:“吉人自有天相,贤弟也别太过忧心,说不定她们是在哪里安顿下来。只要慢慢探寻,总有相见之日。”“哎!”夏幻清叹息一声,知道青云如此安慰,也是一番好意,便说:“但愿如此吧。”青云又对他提起北京的事情,说清庭正在和各国谈判,列强索要赔偿的白银,高达四亿伍仟万两,大清国每人一两。夏幻清听得一时气愤,拍剑说道:“如此形势,谁之罪!祸国殃民之首,便是那个太后。连年人祸,却把罪过推在外人身上。可惜了咱们的大清,被这妖妇所祸!”

    青云和夏幻清自幼相识,说话没有任何忌讳,听他激愤,也冷笑说:“宗庙朝廷而已,国之不幸,摊上这样的朝廷。听闻上谕中用了‘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虽说你我不是汉人,但朝廷为讨好洋人,如此牺牲华夏族利益,只为保持朝廷继续作威作福,也当感到汗颜呐!上愧祖宗,下愧黎民,贫道已心灰意冷,宁愿去观中看那皎洁明月,也不愿在北京吹徐徐清风。”

    夏幻清被他一句话说的气急而笑,愤然道:“大清本是中华之大清,可老妖妇却认为华夏是奴才,‘宁与友邦,不与家奴’,如此大清朝廷亡无日矣!”二人一阵长吁短叹,青云又对夏幻清提起一事:“眼下正是谈判紧要的时候,老太后为能早回北京,一心讨好洋人,拿了五颗珠子出来,让人去行贿洋人的谈判代表。幸好办事的刘姓宫女识得大体,揣着珠子逃到北京,正躲在我家里。你回去之后,找我三弟蔚云,帮他把刘宫女安置妥帖,我担心老太后回到北京,若追查此事,刘宫女恐大难临头,我在这里拜托贤弟了。”夏幻清欣然接受说:“兄长何必客气,你尽管放心,区区小事,交于小弟即可,我保证刘宫女万无一失。”

    而后夏幻清辞别青云,一路细细查问母亲和妻子的下落。这天又回到北京,一路还是没有母亲和唐淑的任何消息,只好先来找蔚云,把路遇青云的事情讲了一遍,蔚云把刘姓宫女叫来。夏幻清见刘宫女身段苗条,面貌清秀俊美,正是大好年华,早给她想好一个去处,对她说:“你也别住在这里了,需换个妥善的地方,否则老太后回来,必将查办此事,那时若有危险,谁都无力回天。我给你修封书信,你带上去承德,找一个叫李季南的,是我好朋友,为人正派,他必能保你周全。”而后夏幻清又拿出三百两银子送给刘姓宫女,让她做为路费,且到承德后有个生活的本钱。刘宫女感激不尽,第二日,夏幻清便送她启程去了承德。

    待送走刘宫女,回到家中,幻清正在打理诸多事情,蔚云来找他,说是刘宫女临走前留给夏幻清一封书信和这个小口袋。夏幻清接过信来,拆开一看,上面写着:‘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口袋中的东西,至关重要,非我能够处置,留于先生定夺。’又看那小口袋内,五颗珠子俱在,登时明白。心想她没带上也是好事,免得祸及于她,因此事重大,便悄然收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