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听到声音,便知道是王黼到了。群臣之中,也只有这王金睛和浪子相公李邦彦二人敢如此戏耍于君前。

    赵佶略略摆手,示意让王黼坐下,王黼的到来也让赵佶有了点儿生气,问道“燕京之事你可知晓?”

    王黼连忙说道“臣下不知。燕京又有何事?王宣抚不是已然到任了么?”虽然王黼早就心知肚明,可是他也不敢在赵佶面前说知道了此事,免得犯了赵佶的疑忌,作为一个臣子,皇帝刚刚才知道的事,他这里就知道了,皇帝心里难免会有想法。

    赵佶命人将童贯的奏折拿给王黼看,说道“刘延庆治下不严,激起民愤;又无力抵挡番兵,燕京城已经丢了,那王宣抚也跑回来了。”

    王黼仔细地品着童贯奏折里的话,对赵佶义愤填膺地说道“刘延庆这厮该死!竟将帝姬夺回的燕京城又轻易丢弃,百年期盼,毁于一旦,令人痛心啊!”王黼这话听起来是痛心,其实是痛快。虽然有茂德帝姬插进一手,劝服了反贼,拿回了燕京,可是这童贯终究是奸计败露,现在是遮瞒不住了。

    王黼小心地问道“不知陛下将欲如何处置二人?”

    赵佶猛一挥手,喝道“我适才已令人拟旨,将刘延庆押解回京,关入大牢。只是这童贯……燕京已是一团乱麻,我也无心处置这奴才。传你进宫,就是想听听王卿家有何办法,毕竟收复燕京是王卿家的首倡啊!”赵佶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王黼,呵呵笑着说道。

    赵佶这一笑,让王黼背后出了一层冷汗,王黼连忙躬身施礼说道“臣下有罪。臣下荐人不良,致使陛下大业不遂。”

    赵佶很满意王黼的态度,摆摆手说道“非你之罪。只是你身为首倡之人,又身为宰执,自当为朕分忧。”

    王黼故意擦一擦额头,松口气说道“臣下为陛下尽心,早已令经抚房留意燕京动向。童宣抚欺瞒陛下,实则早已不复平方腊反贼时锐气了。这次若非茂德帝姬出面,宣旨使团怕是连燕京都进不去。”王黼将童贯贬损一通,才接着说道“茂德帝姬倒是多智善辩,又有胆识,不亏为官家最疼爱的帝姬。连臣下这七尺男儿都自愧不如,只可惜茂德帝姬本是女儿之身,若官家抛开祖宗规矩,让茂德帝姬得个官身,这宰执之位早就轮不到臣下了。”

    一通马屁拍得赵佶心花怒放,遍体舒泰,连连说道“王卿家休要再夸了,这一番出去,已经够惊天动地了,若是再夸,还不知生出何事。”

    王黼一脸认真地摇头说道“陛下疼爱帝姬,帝姬又胆识智勇绝伦,却不想陛下那些皇子们哪个不是学识过人?千古以来,陛下可曾听说有中过状元的皇子么?”

    赵佶知道,王黼是在说他的三皇子郓王赵楷。赵楷十七岁那年隐匿姓名,参加那一年的恩科,结果直到开榜前三皇子才来告诉他,他当时惊讶万分,命人拿来已经封好的名单,这才知道三皇子竟然是殿试第一名。自己的儿子能考中状元,他这做父皇的自然是欣喜万分,只不过为了天下悠悠众口,他才令人将三皇子的状元让给了第二名。可是为了补偿赵楷,他当即下令由郓王赵楷提举皇城司,出入禁省不限朝暮。皇城司兼管大内的警卫和各种消息的刺探,这就等于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了赵楷,说起来也算是天大的恩宠了。

    “郓王么,到底年轻,未经世事历练,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赵佶虽然这样说,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脸得意。

    王黼自然看得出来,趁机说道“不瞒陛下,臣下看这燕京之乱,也未必不能治得;燕京之失,未必不能复得。”

    赵佶听王黼说这话,不禁问道“王卿家可是已有计策?”

    王黼进一步说道“陛下可还记得置身叛军万胜军中的杨可世?”

    赵佶点点头,说道“自然记得。这杨可世说降番人有功,又相助夺下涿易二州,我还升了他的职。”

    王黼说道“臣下这计策倒也简单。只要臣下赶到雄州,自有办法能让这万胜军俯首听命,到时燕京城还不是陛下囊中之物?”

    赵佶奇怪问道“这万胜军听命于卿家,与这燕京城有何干系?”

    王黼料想赵佶不知,便解释说道“陛下有所不知,这万胜军也不知从何处得到炼制之法,竟能造出炸箭。这炸箭与普通箭支大小无异,却是威势极大。那万胜军便是用九箭齐发,将那燕京城丹凤门城门炸得粉碎。好不厉害!那万胜军凭几千人马,纵横燕地,从无败绩,便是得这炸箭之助。”

    赵佶听王黼说完,咋舌不已,好半晌才说道“万胜军乃是番人,如何能有这般厉害的兵器?如此说来,我大宋边关岂不是任他万胜军出入?”

    王黼连忙安慰道“我大宋利器甚多,便只八牛床弩,三箭发出,相去数里,岂是他那炸箭能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