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阿古折对万胜军突然北上攻下郭阴城和三河城的事并不吃惊,上面有大皇帝萧干,轮不到他来操心。

    他派出去的三拨心腹已经都回来了。平州和玉田都没有打探到粮车的消息,唯有在景州的州城所在遵化县城中,有人曾见到几十辆马车经过。只是在遵化城里,阿古哲的人不敢肆意打探,连马车去向都没有打听到。

    遵化驻扎的是萧干外甥乙室八斤的兵马,眼下正权势日盛,阿古哲没有证据,也不好和乙室八斤翻脸,只得先忍下来,再派人去遵化城慢慢打听。

    好在阿古哲只是把安次城和香河城的一部分粮食装车运出去了,眼下城内还有粮草,足够自己的人马吃到明年开春了。阿古哲只是想着如何再挤出些粮食,再派人送回部族去,也好缓解一下部族里的饥荒。

    阿古哲想来想去,只得派人给大皇帝萧干送信,说安次城中粮草本就不足,还望大皇帝派人送粮草来,安定军心。

    蓟州府衙在蓟州城武定大街上独乐寺东面不远处。奚国神圣皇帝萧干此时便在内宅客厅中,和一个年轻将官说话,一个亲军进来,将一封信递给萧干,说道“梅只部的阿古哲派人送信给大皇帝。”

    萧干示意这亲兵下去,然后打开信看了一遍,说道“阿古哲一人占下两座城了,还要向我要粮草,说是安次城原本缺粮,我堂堂一国之尊,竟也敢欺瞒!”

    旁边那个年轻将官忙说道“陛下,这阿古哲向来桀骜不驯,你还是奚王时,他阿古哲就带族人不遵从你号令,前些天又向梅只部运粮,我手下人机警,这才半路劫下。”

    “嗯,那五十车粮草你可留下二十车,送给族人。余下三十车,送到蓟州来吧。”萧干为了让外甥乙室八斤更为自己卖力,当然舍得这几十车粮草。

    “多谢舅——陛下!”乙室八斤心里暗自冷笑,若不是他将八十车说成是五十车,现在他怎么也得不了五十车粮草。仰人鼻息,终归吃不饱饭!

    只是乙室八斤脸上却不动声色,问道“舅父,果真已经将族人开始往蓟州迁移了吗?”

    萧干点点头,箭可山一带实在是无险可守,地方狭小,又都是山间高地,根本不是开国立都之地。最重要的,箭可山西面和北面金军虎视眈眈,现在虽然并没有对奚国有所行动,可是那是因为金军还没有将大辽完全灭掉,更有燕京的万胜军孤悬一域,还有平州的旧辽五万大军统领平州一带。有这三家在,还显不出奚国来。可是终究要面对金军。所以萧干趁着这次离开箭可山,攻占景州蓟州一带后,便派人将自己的族人接来蓟州了。

    萧干对乙室八斤说道“箭可山是不成了,金军转过年,早晚会打过来,只有讲族人慢慢迁到这里,有卢龙塞阻隔,金军过不来。告诉你父亲,让他过了年就将族人也迁过来吧。”

    乙室八斤点点头,他早就不想憋在那个穷山上了,什么铁瓦乌龙殿,还不如这蓟州城的文庙大,等自己手下人马够多了,舅父也老了,让位给自己,到时便将这文庙改做皇宫,选些美女来,过一过皇帝瘾。

    “陛下,这万胜军前天攻下了郭阴城和三河,看样子是要对蓟州出兵了,为何还要转移族人来这里?”乙室八斤不解地问道。若是他,总要打败了万胜军,才敢将族人迁过来。

    “万胜军才五千人马,所依仗的,不过是炸箭一物。”萧干冷笑着说道“我与万胜军交战多次,早已看出这炸箭威力是大,却并非不可阻挡。阿古哲报信说万胜军到固安城后,我便派人用土石将蓟州几个城门全都塞实,只留下北面和东面两个城门,也准备了木盾等物预防。炸不开城门,他万胜军能耐我何?”

    “陛下高明。”乙室八斤恭维着说道,心下却不以为然只能躲在城内,如何能取胜?看来舅父是老了。

    萧干看了一眼乙室八斤,似乎猜到了乙室八斤的心思,说道“万胜军攻不下我这蓟州城,我便会令梅只遥里楚里三部出兵攻打万胜军,不论死伤,务要打败万胜军!”

    乙室八斤这才明白萧干的狠辣将自己的人马放在城中守城,让其他部族的人与万胜军短兵相接,死伤的反正不是自己的族人,又能拼掉万胜军,果然是毒辣阴狠。

    “那阿古哲如何回复?”乙室八斤问道。

    “不回就是了。现在正用人之际,不可多生事端。待日后再和他算账!”萧干冷冷说道,“你赶回景州吧,多多提防平州张觉那厮。这多半年来,张觉暗地里招兵买马,连往日萧德妃地旨意都敢不听,必有野心。你在景州,替我守住东面,等我这里料理了万胜军,便东进平州,到时我封你为平州节度使,镇守平州。”

    乙室八斤假意欢喜着答应着下去了,出了府衙大门,看看左右雄壮的官衙,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干终究是心里不放心,叫上亲随,骑马到城门各处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