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从驿馆出来,跟着这名内侍向皇宫走去。只是这内侍所领的路尽是些偏僻小巷,与往日所走的大街不同。

    “贵人如何尽拣小巷而行?”周南狐疑地问道。

    “赵国公有所不知,官家催得急,只能走这小巷了。”见四下无人,这名内侍停了下来,从怀里取出一封手敕和一个腰牌,交给周南,说道:“官家让赵国公速去艮岳降霄楼觐见。这是进宫用的腰牌和官家手敕。小的还要替官家去市上采买几样物件儿,不能奉陪了。赵国公请速速进宫。”

    周南愕然将腰牌和手敕接过来,敕书上面确是写着:“赵国公周南功勋卓著,理应优待,近来连番上献宝物,归国期近,朕特命周南进宫。”

    周南又仔细看了上面的印玺,确实与昨天在皇宫内赵佶没有见他,而是只命内侍给他颁下的诏书上面的印玺形制相同,就连手敕后面赵佶的署名也与他从艮岳画室中偷来的那幅画上的署名字迹相同。只是这腰牌周南并不认识,也没有见过。这个内侍太监从自己身上摘下一块腰牌,只见与递给周南的这个腰牌相似,都是铜制所制,三寸来长,两寸来宽,上面有孔,系着一根筋索。腰牌的一面铸有“凭牌入宫,出宫交还。”的字样。

    “只是还请贵人相告,该从何处宫门入宫。”验过了腰牌和手敕,周南看看四周,都不是自己所熟悉的街巷,忙向这名内侍问道。

    “此间距东华门已近,由东华门而入,经宣佑门一路向北,凭此腰牌和手敕,自然畅通无阻。若是不知路径,宫门值守之人自然会告知赵国公。”这个内侍太监恭敬地答道。

    “多谢贵人,我知道了。如此贵人请便。”周南问清了入宫的道路,向北面走去。这名内侍眼神复杂地看着周南远去,走入一处小巷,朝着南面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直起身来,快步向西行去。

    在距离皇宫西南角不远处的一处院子里,有几个紧衣束带的男子坐在屋中,正焦急地等着。直到见这名去传周南入宫的内侍走了进来,立即都站了起来,迎到院子里,其中一个人问道:“黄小四,那姓周的去了么?”

    黄小四脸上一无表情地说道:“去了,我已将他带至离东华门不远处,让他由东华门入内。”

    “姓周的看了敕书,没说什么吧?”这男子不放心地问道。

    “哎呀,大哥,那姓周的一个番人,如何能辨得出来?!”旁边一个男子不耐烦地说道。

    黄小四仍是认真答道:“没有看出来——我也不回家了,谨遵三皇子之命,远往海州,隐姓埋名,有生之年再不回中原。请诸位大哥回禀三皇子,黄小四家中长幼,还请照看一二!”

    问话的男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自己人,好说。只是你可要记得:有生之年不踏足中原!”

    黄小四眉头一皱,说道:“我黄小四说话算……”忽然见对面的人脸上有亮光一闪,紧接着背心一阵剧痛。黄小四慢慢转过身来,只见身后一个男子手里攥着刀柄,刀身已经插入到自己背后。

    “你……三皇子……只说……要我,离开……”黄小四脸色忽然狰狞着要扑上去,背后又是一痛,再也无力挥动胳膊,瘫软在地上。

    “有生之年不踏足中原,嘿嘿,现在踏足,自然要死!”问话的男子看着倒地的黄小四,冷冷说道。随后又对身边其余人说道:“快摘下黄小四腰牌送到宫里,交给三皇子;再将黄小四尸体丢到僻静处。”

    其余几个男子立即七手八脚,将黄小四的腰牌取出,又将黄小四用麻布裹了,几个人抬着出了门。

    周南按照内侍的指引,来到东华门外,几个穿着禁军服饰的军士将他拦住,只问可有进宫的腰牌和文号。

    周南不知道什么是文号,便一股脑将内侍给自己的腰牌和手敕都拿了出来,递给这几个军士,说道:“我乃辽人周南,皇帝陛下召见,敢问宣佑门如何过去?”

    其中一个军士一听眼前的人就是周南,忙一拉那个正在验看腰牌的伙伴,并笑着说道:“原来是赵国公,小的们有眼无珠,险些误了大事。请赵国公进宫,向前走不多远便是宣佑门了。”

    另一个军士连忙将腰牌和手敕双手奉还给了周南。

    周南接过来,按这军士说的向前直行,果然走不多久便是门口向南的宣佑门。宣佑门虽然也是一道宫门,可是比起东华门就窄小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