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大石眯着眼望着远处突然冲过来的黑甲骑军,只见一个大大的“萧”字飘扬在一面旗上,冲在最前面。

    低头看看身上的绳索,耶律大石不禁摇头苦笑,堂堂大石林牙的盛名算是彻底给这姓周的小子毁了。

    银瓶早就跳到牛车上,向远处冲过来的这群骑兵张望。周南和高远则是面面相觑这又是哪路人马?这地方的人怎么都喜欢这样出场啊?

    周围这些士兵更是一阵慌乱,北面这路骑兵又来势汹汹,只是从山丘上下来的就有五、六千人,看山丘背面还源源不断有骑兵翻过来,最少也得有上万人马了。自己这边才一千多人,自己主将还被人捆上了,也不知道听谁的,你看我,我看你,都愣着不知道怎么办。

    牛车上的银瓶突然说道“公主,是舅爷将军来了!”说着从车上跳下来,高兴的摇着余里衍的胳膊。余里衍似乎早就知道来人是谁了,没有像银瓶那样激动。

    只见北面从山丘上冲下来的大军在距离这里还有百十来丈的时候,齐刷刷的停了下来,身后带起的扬尘仿佛受到这股铁流的阻挡,也停了下来。只有最前面的十几骑簇拥着一个将官速度不减,向这里冲来。

    离着还有三十来丈远,就听冲在最前面的马上骑士大喝道“黑铁军在此,尔等退开!”

    一声大喝后,围在牛车周围的士兵都连忙向后退去,有士兵慌乱中还低声道“是黑铁军!”、“快让开!”。说也奇怪,刚才那些耀武扬威的士兵,现在见到这群骑兵竟然纷纷往后退去,惟恐自己退的慢了

    原本簇拥在中间将官周围的那十几骑武士分作两路,倏然分开,矫若飞龙,沿着牛车两侧纵马而驰,一个个黑甲武士手中拿的都是黑色的镔铁长矛,矛尖向外,只是绕着跑了两圈,便将围在牛车周围的一千人马清退到十几丈外。这十多名骑兵这才停下来,静静的骑在马上,护卫着中间的牛车。

    中间那个将官纵马来到牛车前面,一个飞身从马上跃下,大声说道“舅父来迟了!”边说着话,救来到余里衍面前,说道“你这孩子,和你母妃一样,受了委屈,从来不说,只是自己憋在心里,在外面受苦。”

    余里衍听说到她母亲,丧母之痛、失去胞弟的哀愁,加上这半年来的委屈、苦闷、孤单、无助,一下子涌上心头,“哇”的一声扑到这个将官身前哭了起来。

    这个将官宠溺地用披着铁甲的臂膀轻轻揽着痛哭不止的余里衍,只是抚背安慰,好一阵后,余里衍这才收住哭声,银瓶连忙递过丝帕,让余里衍擦去泪痕。

    像呵护着珍宝一样抚慰余里衍的将官这才转过头来一一审视着在场众人。周南这才看清这人约有四十多岁,正当壮年,身材魁梧,两眼有神,头上也是髡发,披散头后,举手投足都透着勇武威猛。只见他看见被绑着的耶律大石,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却冷哼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酸秀才带人欺负我老六的甥女啊!”脸色一沉,说道“来人!”只见旁边的一名黑甲骑兵铁矛一挥,立即从不远处静候不动的队伍里纵马跑来一队黑甲骑兵,来到将官身后,那将官用手一指这些士兵,说道“将这些胆敢欺凌公主的兔崽子抓起来!”

    “是!”这队骑兵动作一致跳下马来,便向外面这些士兵走去,还有一人过来便要带走被绑着的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这时苦笑说道“萧老六,你也不看看,某家现在这副模样,如何能欺负公主啊?反倒是被公主的人绑了,你眼睛看不到啊?”

    那个叫萧老六的将官冷笑道“莫欺我萧老六粗直,这一路上你们穷追我甥女,我甥女死里逃脱,堂堂公主,竟坐这破牛车才能回来。你们还敢跑到檀州地界拦截……”

    耶律大石争辩道“这里还是昌平县,不是檀州。”

    “那你把昌平知县叫来,看他敢不敢认这是昌平?我说这里是檀州,它就是檀州!”这萧老六完全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你说是便是,萧老六,某家不和你争。”看来耶律大石也是知道这萧老六的脾气,“某家率兵到此,并非是故意为难公主,乃是奉娘娘之命,赶来捉拿几个南朝奸细,请公主回京,也是娘娘为公主安危着想。”

    “秀才,你们如何行事,我不管,可是刚才胆敢对公主不敬,便不能轻易这样走了。”萧老六大声说道“孩儿们,这些都是朝廷的人马,到了檀州,也该请到檀州城里好好招待一番了,哈哈哈。”萧老六看来也并不是一味鲁莽,虽然说是要扣押了这些人,可是却说是请到城里好好招待,和刚才耶律大石说的“请公主回京,为公主安危着想”有异曲同工之妙。

    “舅父,”一直不说话的余里衍这时说道“大石林牙也是奉命行事,并没有为难甥女,这些士兵都是朝廷用人,更只是听从号令,就放他们回去吧。”

    “你呀,就是心太善了——秀才,我甥女仁爱,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我就带人打到燕京,找那女人算账!”萧老六说完,对自己手下挥挥手,示意放了这些人。

    “萧老六,这几个南朝奸细……”耶律大石身上绳索也被解开了,活动一下胳膊,指了指周南几个人,问萧老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