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接过来,只见外面是一层素帛做的信封,不知用什么封缄的,完整的找不到破绽处,只是隐约能摸到其中有像纸一样的物事,应该就是信笺了。没有想到这时代的人竟然这么浪漫,用这样的丝织品来做信封。

    周南捏着信笺问道“这是何人所托?”

    赵桓摇了摇头,答道“送信之人我不认识。”

    周南奇道“既然太子并不认识,怎会替人送信?不知太子是在何处收到这封信?又是如何让太子甘心送信?”

    “说来只怕驸马不信。我也是三日前,去拜见父皇,听说你已经从雄州启程了,父皇正令王相公安排接馆使、伴馆使,后来回到东宫后,一个手下从外面回来,说是在街上被人叫住,有信送给我——便是你手中这封,只不过外面还有一个重封,上面只写着“东宫,桓。谨重封”,我知道里面还有信,便拆开来,里面除你这封信外,另有一个便笺,上面写着若想各自安好,便须送信于你,以便对郓王早做防备。上面还写了关于三哥儿的一些事,似是对驸马不利。我这才派人在这班荆馆外每天等候。今天知道你来了,我才偷偷跑来,一是提醒你,小心为上,再就是给你这封信。其中若有只言片语助你做好提防,也不枉我跑这一趟了。”

    周南心中奇怪,自己在大宋,除了太子这一派,好像没有别的亲近友善的人了;童贯不算,再说童贯若想提醒自己,尽可以派他自己的手下来送信。

    耿南仲是太子的手下,更不会无聊到这样耍太子跑这一趟了。

    刘延庆、刘光世父子现在在狱中恨自己还来不及,哪里会发善心来提醒自己?

    王安中?自己和他又不熟!

    赵福金?她一个长在深宫的公主,怎么会掺和自己和郓王的事?再说了,如果真是赵福金提醒自己,小心郓王赵楷,直接对太子赵桓说,再让太子转述给自己就行了,何必还弄个书信来故弄玄虚?

    想了一圈儿,周南也没有想出个结果,忽然看到手里的书信,不由暗骂自己,直接拆开来,不就知道是谁写的信了吗?

    周南抽出一柄短刀,将信笺外面的丝帛割开,从里面抽出了一页“蝴蝶装”折叠着的信笺,浅粉色的斜纹花笺,透着一丝华丽。

    “澄心堂的碧云春树笺!”赵桓脱口而出说道。

    周南扭头看了一眼赵桓,对这些花里胡哨的物事,周南还真的不懂,倒是余里衍作为大辽公主,又喜爱大宋的这些精美的物事,一定也能认得出来。周南问道“这碧云春树笺很贵重么?”

    “倒也不算贵重,一张纸而已。”赵桓说道,“只是做出来的极少,当作御用之物,平常连父皇也很少用。”

    “那就是说,这信笺是皇室中人所写的了?”周南不由问道。

    赵桓摇摇头,“虽是御品,可也有澄心堂自己私下赠送的,也有父皇赐给大臣的,只是得了这些澄心堂纸笺的人,都视若珍宝,非书法极佳之人,断不会舍得用的。想必这里面的,定是哪位大家之作了?”说着还向周南手里的信笺扫了一眼。

    周南落落大方地将折叠着的信笺打开,扫了一眼,虽然上面是竖行的古书,可端端正正的小楷他还是看的明白的,却忽然将信笺重新折住。

    赵桓看在眼里,站起身来说道“既然不方便,我就不问了。我也该回去了,就此别过吧。”

    周南笑着说道“此信中所言,含糊其辞,未能分辨之前,实在是不宜惊扰太子,太子莫怪。”

    赵桓虽然好奇,但是也知道非礼莫问的礼教,说道“本不该唐突驸马的。今天驸马好生歇息一晚,到了明天,自有朝廷派人来,接驸马一行到都亭驿去住。到了都亭驿,便离宫城就近了,等我禀明父皇,再大摆筵席,好生招待驸马,再陪驸马在这汴京城里四处游玩一番。”

    周南推辞道“怎敢如此叨扰太子?”

    赵桓低声真诚地说道“有我相陪,实在是想要驸马少些麻烦。”然后又说道“不打扰驸马歇息了。就此别过吧。”说着向馆舍外面走去。周南直送到门口,见赵桓和另外两个人骑上马走了,这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