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二当家呼喊,张犟驴赶紧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来到二当家身前,用手中梢棍四周戳探比划一番,见没有埋伏了,才跑到朱贵身边,刚要说话,就被朱贵迎面一记窝心脚踹的倒坐地上,二当家朱贵粗哑的嗓子跟着骂道“人早跑了,还不快把爷爷搀扶起来?!”张犟驴不敢多言,一咕噜爬起来,轻手轻脚将朱贵扶起,朱贵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尚幸未伤到筋骨,只是一时疼痛。

    朱贵被张犟驴扶着爬上了马,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被人折腾了一夜,自己被人射了一箭不说,还死伤恁多弟兄和马匹,眼看到了自家门口,天也亮了,自己大意之下,竟然着了小毛贼的道儿,被人笑话。

    有心让手下喽啰四下搜寻对头,可是看这机关,怕不是设下机关之人早跑了。朱贵气鼓鼓骑马回到路上,先命其中一个小头目领几个人前面探路,余者后面跟随,加紧赶路,早一步回了山寨早一时心静。

    一行人缩紧脖子,大气不敢出,又行得十多里路,离得卧虎山更近了。看着眼前熟悉的山路,朱贵心中稍安,看看天色,却已经是辰时了,一夜奔波劳累,又到了吃饭时辰,众山贼一个个叫苦连天。朱贵骑在马上,也是饥饿难忍,身上吃的早就没有了。还好他是骑着马,朱贵眼看马上回山了,少不得打起精神,在马上鼓劲喝道“早一步赶回去,酒肉管够,每人五十贯。”一番话说得众山贼喜笑颜开,也会说话了,一个个把二当家朱贵夸的赛孟尝一般。朱贵肩上箭伤还流着血,听到喽啰们夸赞奉承,忍着痛脸上勉强挤出几分笑,心里想着,到了寨中须得将养些时日,先把那个穿窄袍、梳丫髻的女娘弄到自家房内,好生伺候两日。

    正思量间,前面探路的小喽啰飞奔回来道“二当家的,前面钻虎口处落下许多大石,过不得了。”朱贵闻听,便打马向前,来到钻虎口。这钻虎口是卧虎山前一处紧要山口,地势陡立,两边俱都是断壁峭崖,无路可上,只有这一条羊肠小径从这两侧陡壁夹缝中通行。往日里大当家李能要在这里修建寨门,也落得个放心。朱贵嫌麻烦,只说离山寨远,不值修它。现在却是被几根树木拦住,树木后面是滚落的大石,将这山路填的满满当当。

    若是不骑马,只凭山贼们自己,爬也爬得过去,只是今日不止马匹,还有抢来的粮食绢帛女子,难道还能把这些都扛过去不成?山贼们一看,一个个都泄了气,有的叫嚷着让人上山寨里叫人,让山上的人下来给他们开路。其中一个小头目过来对朱贵说道“二大王,俺们劳苦一夜,抢的恁多好货,到了家门前,也该让窝在山上享福的下来出力了。”

    朱贵把眼一瞪,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倒不嫌命长。你道这是如何堵的?等山上的人下来给你这贵人开路,却不知你还能不能上山。”喝骂完,朱贵命小喽啰们砍断横在路中间的树木,让石块滚到一边。登时就有几个山贼跑过去,照着树干便砍。

    吓得朱贵身边张犟驴连忙拉住朱贵道“二大王,使不得,万万不可啊!树木一断,后面石块滚下,我等如何抵挡?万一伤了二当家,我等担当不起啊。”朱贵恼道“你这犟驴,每次偏要爷爷听你吩咐,你倒说说,却要如何过得?”那张犟驴说道“只能让大家从上面爬将过去,一块块将石头搬开,等石头少了,大家一起过得。”朱贵道“一块块搬,却要搬到甚时候?”张犟驴道“只须搬得石块不会向下滚落,便可砍断树木,众人一起搬动了,才可过得。多爬过去些人,却不要多少时辰。”朱贵不耐烦的挥手道“便依你。快快搬开。”那张犟驴倒也伶俐,便一一指派人手,从堵着的树木、石块上翻过去,从石头堆上将石块一一搬离,又一块一块垒在路边,摆放整齐,不至于堵路。众山贼勒着腰带,哼哼唧唧,搬了约多半个时辰,待石头不会滚落了,才让下面的山贼一起砍断树木,上下一起动手,果然便快了许多。

    地形逼仄,虽然人多,但也无法都涌上前,只能一班一班轮换着搬。从辰时直搬到巳时末,才能牵马过去。众山贼虽经一路折磨,眼见马上回山寨了,一个个都打点起精神,随着二当家向山寨走去。

    朱贵又累又饿又疼,骑在马上,回头看看,喽啰们一个个灰头土脸,还死伤好些,目光扫到那些抢来的物事和女子,朱贵心里多少有些安慰,本是想抢一张虎皮,谁知顺带还抢了这许多粮食布帛,还有女子金银,想不到一个小小山寨,竟有如许财货。这下可够吃喝一阵了,大哥也要高看他一眼。心里想着,不觉间来到寨门外。

    早有小喽啰上前叫门,寨门箭楼上,探出一个脑袋,向下张望。那叫门的小喽啰一见便骂道“你个死攮的赵大,还不快快开门,若是晚一些儿,便教你一顿打。”那寨门楼上的山贼忙道“这便开!这便开!”然后缩回头,只听得箭楼上赵大的声音喊道“是二大王,快开门!”

    随着山贼赵大一叠声叫着,厚约寸许的黑色沉重寨门从里面缓缓打开。朱贵第一个跃马进去。进了寨门,就是一出偌大的演武场,演武场两边放置两排兵器架。朱贵在演武场下得马来,丢下缰绳,自有张犟驴上前接过,将马匹牵到一旁。跟着朱贵回来的那些山贼也是一个个进了寨门,七扭八歪的站在演武场上,等着二当家吩咐。

    朱贵如往常一般,自顾向聚义厅内走去。进得聚义厅,从外向内看时,见大厅里左右站了两排喽啰,大当家李能歪仄仄坐在首座,旁边桌案上放着一个茶盏,一个高大小厮正在倒茶,身后还站着一个喽啰。朱贵兴冲冲迈进大堂,大长脸上带着笑,抱拳向李能道“贺喜大哥!贺喜大哥!”

    那李能还未说话,李能身后那个喽啰问道“二当家身上中箭,又是灰头土脸的,喜从何来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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