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灌了两天两夜的药,他总算不再一动就咳血了,气息却还很不很畅。

    云琅挨过一阵眩晕,忍不住咳了几声。

    刀疤小心扶着他,跪在榻边,微微发抖:“少将军……”

    “哭一声。”云琅道,“收拾东西,回北疆。”

    刀疤打了个哆嗦,死死闭住气,将头深埋下来。

    都是军中刀捅个窟窿不当事的铁血壮汉,云琅向来受不了这个,僵持两息,到底心软:“算了算了哭一声也行……”

    “少将军!”刀疤哽声:“侍卫司做出这等卑鄙行径,少将军如何不告诉我们?若是我等早知道——”

    “如何。”云琅淡声道,“劫囚那日,就一刀捅了高继勋那狗贼?”

    刀疤要说的话被他说完了,愣愣跪着,闭上嘴。

    云琅想踹人踹不动,合上眼,又默念了几遍不生气。

    拥兵自重,朝野大忌。

    朔方军几代传承,只知将领军令、不知君王圣旨。

    已是眼中钉、肉中刺。

    云少将军反复斟酌了几遍,依然想不出怎么把这段话解释给这些只知道打仗的杀才,深吸口气,言简意赅:“……都他娘的找死!”

    刀疤不敢应声,扑跪在地上。

    “离开北疆,私自上京,秘密集结,劫御史台死囚。”

    云琅一样样数落,压着翻覆咳意,劈头盖脸沉声骂:“哪个出的王八蛋主意!怎么不把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你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死了也不怕,想没想过朔方军的兄弟?!”云琅厉声道,“有多少还有父母兄弟,还有一家老小!”

    前几日生死一线,云琅原本没把握自己还能撑多久,只打算先好话好说,把这些夯货给哄回去,别跟自己一块儿糊里糊涂丢了性命。

    眼下看着能顺利赖在琰王府,云琅强压着的火气窜上来,按都按不住:“不要命了!都争着当无定河边骨!有梦里人吗就争?!一个个家都没成,没点出息……”

    刀疤怕他牵动气血,低声:“少将军。”

    云琅一口气撑到这儿,也已彻底续不上,撑着床沿翻天覆地的咳嗽。

    刀疤替他倒了盏茶,小心翼翼扶着云琅,看他一点点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