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俊身上明显的伤痕一共十五处,这个结果是排除了他做化疗留下的针孔之类以后的结果。这十五处伤痕里有六处是旧伤,从痕迹上看出现的时长应该从五个月到一个月不等。可以看出,不少是他癌症确诊后的伤。不排除有些是他因为心情不好自残弄出来的。这些都不太重要,我估计你也不想听。我就和你说你想听的吧。”那你刚才说个鬼啊!“他身上有五六处下坠和摔到地上时磕碰造成的伤痕。但致命伤来自后脑勺,你看这里——”

    唐是让米嘉莱看自己插在报告里的照片,是杜俊那个摔得几乎稀巴烂的后脑勺。伤口的边缘都绽开了,像一朵被揉碎捏烂了的纸花的边缘。模糊的血肉里是一团更模糊的内里,依稀能看到一些被血染红了的灰白头骨,也是支离破碎的。米嘉莱“嚯”了一声:“这摔的可不轻啊,都烂成这样了。”

    “烂屿的所在地很久以前是个采石场,你以为!烂屿的开发商野心大,把地基打的深地面挖的也狠。挖了又不填。所以烂屿的地硬的能磕死牛。别说从七楼跳下去了。就算是从三四楼掉下去,估计都要摔个粉碎性骨折。不过我不是让你看杜俊的脑袋烂的有多碎。我是让你看他伤口处的分层。”

    “分层?”

    “对,分层。”唐是说。或者随便你怎么叫它。但是你仔细看,肯定能懂我的意思——杜俊的后脑勺摔出了个洞,按道理讲,他这个洞应该是这样一步到位的一个洞。可实际你看,他的血肉,伤口分层了,就好像一个大洞里头又浅浅的分出一层内胆似的——“

    “还内胆,你以为你挑保温杯啊。”米嘉莱觉得有些好笑。唐是无奈的看着她:“我在和你说一件很严肃的事!”

    “我知道啊,我也很严肃。”米嘉莱道。“所以你提出的这个内胆现象,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我也不敢保证这意味着什么。”唐是耐心地说。“我有一个猜测,但不一定对。”

    米嘉莱眯起眼睛看着他:“什么猜测?”

    “杜俊在死前一段时间,后脑勺曾经遭受过一定程度上的重击。这个重击,让他的脑内形成了一些淤血。但是重击应该不是很严重,不然他也不至于还能照常走路生活。不过我猜测也许是因为这个重击导致了他身形不稳,所以走路时看起来很虚弱,最后在天台上保持不了平衡摔倒滚下去应该也和这个有关系。”

    “那你觉得是谁给了他这一重击?”

    “我不知道。”唐是低头看尸检报告。“有可能是我们知道的人,又有可能·······那个人我们根本没见过。”

    “关于杜俊生前的经历,谜团太多了·······最可怕的是,很多谜团我们也许永远都破解不了。”

    时间越来越紧迫,米嘉莱让唐是先把杜俊的问题放一放。毕竟杜俊的死比较明朗,涂大利亲眼看着他从天台上掉下去了。现在更重要是李济仁的问题。唐是说:“李济仁的尸检报告你不是都看过了吗,我记得我老早就交给你了。”

    “是看过了,可是我现在一头乱麻,有点理不清李济仁那边的情况。局长总说你见得多,我想来跟你聊聊李济仁的案子,说不定能给我点灵感。”

    “那行,聊呗,”唐是看着她,摊了摊手:“聊什么?你起个头。”

    米嘉莱:“········”

    唐是:“··········”

    米嘉莱:“·········”

    唐是:“···········”

    米嘉莱掉头就走:“算了,你这边也没什么有建设性的点子。我看我回去把李济仁的尸检报告多看几遍,兴许还有收获。”

    “对了,你说尸检报告我想起来——”唐是在她背后叫住她,“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米嘉莱回过头来看着唐是:“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