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气不好,旬城这个工业城市更是如此。灰蒙蒙的天空让人觉得仿佛在隔着一层细铁丝网在看外头的云。

    模糊的光线落进田小丰和涂大利眼里,他们眼看着那两个晃晃悠悠的影子蹒跚到了天台边沿,可背光依旧很难看请上面的具体情况。

    “杜俊!是杜俊吧?!”涂大利把手放在嘴边拢成个喇叭冲着楼上喊。“别冲动!当心你脚下!这么高的楼你要是掉下来可就完蛋了!”

    楼上嘟嘟囔囔说了句什么,涂大利皱着眉头:“你说什么?!听不清!”

    “他说——李济仁和金若萱都是他杀的,”抽抽噎噎的男孩在楼上大声说,充当了传声筒的作用。

    他因为哭泣而嘶哑的嗓音之下夹杂着低低的听不清楚的说话声。田小丰和涂大利大骇,后者忍不住嘀咕:“我的天!金若萱也是他杀的?!”

    “他说现在掉下去也是一——一死········跟——跟你们回去也——也是一死······还——还不如·······还不如········呜呜呜呜呜求求你别杀我·········我让我爸给你——给你好多钱·······呜呜呜········”

    男孩的身影消失在了天台边,杜俊把他拖到里头去了。他惊慌失措的哭声从上面飘来,调子打着颤。

    “看来杜俊果真绑了个人在这里关着·······大利,你先跟他说话稳住他,要不停的说!千万别让他有机会去想别的事!我现在上楼去,看能不能趁他不注意解救人质。顺便给队里打电话请求增援!”

    田小丰跟同伴交代着,涂大利点了点头低声道:“你注意安全去吧!快给队里打电话!”

    田小丰尽量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融入进大楼的阴影里,暮色四合,庞大又荒凉的烂屿寂静的如同一座城市里巨大的钢筋水泥坟地。

    同伴同歹徒斡旋的说话声渐渐远去了,田小丰飞奔进楼内,一边跑一边对着手机那头接线的同事韩汀道:“对!在烂屿!你们快派人过来吧!他绑了一个小孩儿——什么?家属已经报警了吗?”

    挂了电话,田小丰拿出读书时训练的气魄来拼了命的往上跑。血腥味儿从他喉咙口蔓了出来,满嘴的铁锈气息·······

    “啊!!!”

    田小丰一脚踹开六层楼上的天台门时,男孩儿的尖叫如同一支离弦之箭插入他的耳朵。

    他一抬头,正好看见黄昏暮色中两个扭打在一起的模糊身影摔倒在地上。

    两个人拧的太紧又斗的太激烈,田小丰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斗殴的具体情况,穿着军大衣的杜俊就后脑勺朝外,从天台边一骨碌,直直的坠落了下去!

    “啊——”目睹了这一切的男孩瘫坐在地上尖叫不止,两腿乱蹬,眼睛因为恐惧几乎要凸出来。

    他穿着私立高中的校服,眉目秾秀,是个很英俊的男孩子。

    此时脸色煞白的打着哆嗦回头看田小丰,这高中生汗涔涔的白皙脸蛋上都是泪。看清田小丰的脸那一瞬间,他白眼一翻兜头向后倒去,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时间是傍晚七点三十五分零四秒。人声鼎沸的罗曼蒂克餐厅里,坐在靠窗边位置的唐是看了看自己的电子手表,抬头对桌对面的相亲对象温和一笑。

    相亲对象薄嘴唇,狭长凤眼。她回应给唐是一个不尴不尬的假笑,二人相顾无言。唐是说:“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迟到的,平日我很准时。”

    “我知道,听介绍人说你们法医平时挺忙的。”相亲对象并不羞涩,大大方方的把菜谱推给唐是:“我也是刚点了菜——你不来,我只好先自己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