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居寒把她轻轻抱到榻上,她睁开了眼,笔直笔直地看着他,神色显得朦胧。顾居寒帮她顺了顺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又往她身后垫了两个软垫让她能坐得更舒服些,然后问她:“所以,你见到他了吗?”

    她的表情有些木木的,好像并不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他便又问了一遍:“你见到他了吗?”

    她这次听懂了,脸上的表情没有

    任何变化,可是一滴眼泪却非常突兀地从眼眶中滑落出来。她没有伸手去擦,只是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没有见到他。”

    顾居寒轻轻地帮她把眼泪擦掉,又问:“为什么没有见到呢?”

    她好像又听不懂了,沉默着不说话,但顾居寒知道她其实听懂了,因为她的眼中乍然浮现出浓稠的哀色。

    他等了很久,等她慢慢地平静下来,然后才听到她说:“因为他不想见我。”

    她笑了笑,好像终于承认了似的,声音很轻地又重复了一次:“因为,就算我那样求他,他也还是不想见我。”

    顾居寒觉得她像是要破碎了。

    他很想安慰她,就像五年前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的时候一样。那个时候他劝她,他让她不要灰心,一生那么长,说不定还有机会见到。可现在他想安慰她,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

    “为什么?”沈西泠的眼中好像有一场江左的烟雨,“为什么他不愿意见我呢?我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要,我只是想见他一面而已。”

    他们坐得很近,近得他能闻到她身上的酒香,近得他一伸手就能把她抱进怀里,但他想了想,并没有那么做,只是克制而谨慎地答:“也许……”

    也许什么?顾居寒无法再接下去。

    沈西泠轻轻笑起来。

    她笑起来的时候非常美丽,笑中带泪的时候尤其美得惊心动魄,但也令人心痛得无以复加。

    她伸出手朝他比了一个三的手势。

    顾居寒忍耐着对她的心疼,尽量笑着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三回,”沈西泠歪着头,泪中带笑,“有三回,我都差点要见到他了。”

    顾居寒有点惊讶:“三回?”

    她很认真地点点头,开始掰着手指数给他听:“第一回在怡楼,第二回在路上,第三次就是今天。”

    顾居寒真的惊讶了。

    沈西泠又笑起来,看着他说:“你这么惊讶,是因为你以为怡楼那一回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一开始确实不知道,但那里总归是我的产业,后来掌柜的跟我说了那天坐在咱们隔壁的人的样子,我又想起那天你给我带的蛋羹,便晓得是他了。”

    顾居寒说不出话。